索莱尔公司会谈结束后的第三天傍晚,诛皎在下榻的宾馆房间内,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电话是弗朗索瓦先生亲自打来的,语气比之前会谈时更加客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邀请诛皎共进晚餐,并表示希望能进行一次“朋友间非正式的、深入的交流”。
诛皎心领神会,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抛出的“鱼饵”牢牢钩住,便欣然应允。
晚餐地点选在塞纳河畔一家颇具情调,但并不张扬的法式餐厅。
弗朗索瓦先生早早就在预定的靠窗位置等候,见到诛皎独自前来,他立刻起身,热情地与他握手。
此时的弗朗索瓦,已经完全褪去了初次见面时的傲慢,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欣赏、好奇和些许焦虑的复杂表情。
“诛皎先生,很高兴您能赏光。”
两人落座,简单寒暄几句,点完餐后,弗朗索瓦便迫不及待地切入了正题。
“诛皎先生,请原谅我的直接。我回去后,仔细查阅了所有内部资料和数据,您上次提到的关于SL-2000型光谱仪样品舱内壁侵蚀的问题,确实存在,而且其影响比我们最初预估的还要严重一些。”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显露出几分疲惫和无奈。
“不瞒您说,我们投入了大量研发经费,尝试了数种新型涂层和合金材料,但效果都不理想。不是成本高昂到无法商业化,就是耐腐蚀性能提升有限。这个问题如果无法解决,不仅会影响SL-2000的声誉,更会阻碍我们下一代旗舰产品的研发进程。”
诛皎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鹅肝,神色平静,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他当然知道。
前世记忆中,索莱尔公司正是因为这项关键技术瓶颈迟迟无法突破,在八十年代中期被一家德国竞争对手超越,市场份额大幅萎缩,最终在九十年代初陷入财务危机,被另一家大集团收购。
而解决这一材料学难题的关键技术路径,在几年后会被一家瑞士实验室偶然发现,并申请专利。
诛皎凭借重生的记忆,清晰地知道那条路径是什么——一种基于特定比例稀土元素掺杂的特殊陶瓷烧结工艺。
他现在掌握的,是通往答案的钥匙,甚至比原历史中更早、更完善。
“弗朗索瓦先生,我理解您的困境。”诛皎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尖端技术的研发,往往就是卡在这样一个看似微小,却足以致命的环节上。”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弗朗索瓦。
“那么,您今天邀请我,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来自中国的顾问,或许见识过一些案例,但并没有现成的解决方案。”
弗朗索瓦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诛皎先生,您能一眼看出我们隐藏最深的技术缺陷,这份洞察力让我深感佩服。我坚信,您绝非普通的顾问。我们索莱尔公司,愿意为此付出诚意。”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
“如果,如果您或者您背后的力量,能够在这个问题上为我们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思路,或者……任何形式的帮助,我们都愿意以最优惠的条件,与贵国,与您,开展全方位的合作。包括但不限于技术授权、联合研发,甚至在华设立合资工厂。”
这正是诛皎此行的目标之一。
但他脸上并未露出任何欣喜,反而微微蹙眉,显得有些为难。
“弗朗索瓦先生,您提出的合作愿景很吸引人。但是,您应该清楚,目前西方世界对华技术出口有着严格的管制清单,很多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是被禁止向我国输出的。贵公司下一代光谱仪的核心技术,恐怕也在清单之列吧?”
弗朗索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被决然取代。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可以采取一些……变通的方式。比如,以‘民用’、‘基础科研’的名义申请,或者将核心技术拆解,分步引入。只要我们能解决眼前的材料难题,提升公司的技术实力和股价,董事会那边,我有足够的说服力去推动这件事。”
诛皎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利弊。
餐厅窗外,塞纳河的游船缓缓驶过,船上游客的欢声笑语隐约传来,与室内凝重而充满机遇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好吧,弗朗索瓦先生,我感受到了您的诚意。”诛皎终于开口,声音平稳而有力。
“关于那个陶瓷内壁的材料问题,我确实在一些非公开的学术交流文献中,看到过类似案例的解决思路。或许,我们可以从稀土氧化物的特定配比和新型烧结工艺入手,进行尝试。”
他没有直接说出完整方案,而是给出了一个关键的方向性指引。
但这对于深陷技术迷雾的弗朗索瓦来说,无异于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
“稀土氧化物?特定配比?”弗朗索瓦眼睛猛地亮起,作为一名资深技术专家,他立刻捕捉到了这其中蕴含的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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