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公社的大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长条桌旁,围坐着十几位年纪不一的社员,有男有女,他们大多是公社里公认的手巧之人,擅长竹编、草编、或是刺绣、剪纸等传统手艺。
诛皎坐在主位,陈大壮和公社负责生产的副主任老李分坐两侧。
会议桌上,摊开着几件精美的样品:一个编织得细密无比、花纹繁复的竹篮;一对用染色的蒲草编成的、栩栩如生的鸳鸯枕套;还有几方绣着百鸟朝凤或者青山绿水图案的绣帕,针脚细腻,配色和谐,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精湛的手工艺美感。
这些样品,是诛皎前段时间悄悄让几位老手艺人试做的,用的都是本地寻常的材料,但工艺要求极高。
“各位老师傅,巧手同志们,”诛皎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关系到咱们公社集体增收的大事,想和大家商量,也需要依靠大家的手艺。”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好奇和期待。
诛皎拿起那个竹篮,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篾条。
“这些东西,在咱们看来,可能也就是个家用,或者逢年过节送个礼。但大家知道吗?在外国,在那些资本主义国家,咱们这种纯手工制作、带着咱们中国独特文化味儿的手工艺品,很受欢迎,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他顿了顿,看到下面有些人脸上露出惊讶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书记,这……这竹篮子,外国人真会买?他们没篮子用吗?”一位姓张的老竹编匠人忍不住问道。
诛皎笑了笑。
“张师傅,他们不是没篮子用,他们是喜欢咱们这种手艺,这种味道。这叫做……艺术价值。就像咱们看国外的油画、钟表一样,稀罕,好看。”
他放下竹篮,又拿起那对鸳鸯枕套。
“比如这个,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东方神秘的祝福,是爱情的象征,是机器做不出来的好东西。”
这么一解释,大家似乎明白了一些,纷纷点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脸上开始浮现出兴奋的光彩。
“诛书记,您的意思是,咱们组织起来,做这些东西,卖给外国人?”一位擅长刺绣的妇女主任吴婶问道。
“对!”诛皎肯定地点头,“但不是随便做。我们要成立一个‘百家镇公社手工艺品生产合作社’,在座的各位,就是合作社的技术骨干和中坚力量。”
“我们要做的,不是自家用的那种粗犷的,而是精品,是能代表咱们国家传统工艺水平的好东西!样式,我们可以一起研究,既要传统,也要符合外国人的审美。质量,必须严格把关,每一件拿出去,都不能砸了咱们‘百家镇’的牌子,更不能丢了咱们国家的脸面!”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
“合作社由公社集体管理,统一采购原料,统一设计样品,统一质量检验,统一联系销路。各位师傅负责带徒弟,传授手艺,确保产量和质量。做出来的合格产品,由公社通过正规渠道,卖给国家的外贸部门,换取国家急需的外汇。”
“外汇?”又有人疑惑。
“就是外国人的钱。”陈大壮在一旁粗声粗气地补充道,“国家拿了这外汇,就能从国外买回咱们急需的机器、设备、药品,好东西!”
这么一说,大家彻底明白了,情绪顿时高涨起来。
能为国家换回急需的物资,这意义可就太重大了!
“至于大家的报酬,”诛皎继续说道,“合作社实行按件计工分,加上技术补贴。做得多、做得好的,工分高,补贴也多。年底合作社有了盈余,还可以按工分和贡献给大家分红!总之一条,绝不会让出了力、露了脸的巧手同志们吃亏!”
这话更是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
既能发挥所长,为集体和国家做贡献,又能增加个人和家庭的收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干!书记,我们跟着您干!”张师傅第一个表态,激动得脸色发红。
“对!干!俺这手艺憋了这么多年,总算能派上大用场了!”
“俺回去就把那压箱底的花样都翻出来!”
众人纷纷响应,会议室里的气氛热烈起来。
诛皎看着大家高涨的热情,心中欣慰。
这一步棋,他谋划已久。
利用传统手工艺品创汇,在这个年代,是政策允许、甚至鼓励的事情。
这既能光明正大地为公社积累资金,又能合理合法地将他通过海外渠道获得的部分资金“洗白”,注入到公社的发展中。
更重要的是,这能真正调动起社员们的积极性,让大家看到,除了土里刨食,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同样能够创造价值,改变生活。
而且,手工艺合作社吸纳的大多是妇女和有一定年纪、不便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匠人,这等于为公社开辟了新的就业门路,进一步增强了集体的凝聚力和抗风险能力。
“好!”诛皎站起身,双手虚按,让大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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