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脚步日益临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谷物成熟的干燥香气。
公社那台最重要的资产——“铁牛55”型履带式拖拉机,却在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趴窝在农机站的院子里,像一头疲惫不堪的病牛。
农机站的老站长围着拖拉机直转圈,急得嘴角起了一圈燎泡。
几个老机修工拿着工具敲敲打打,也是眉头紧锁,束手无策。
“主要是这液压提升系统,老是没劲儿,耕深不稳定,时深时浅,严重影响播种质量。”老站长对着闻讯赶来的诛皎抱怨,“还有这变速箱,换挡杆沉得要命,开一天车,胳膊都能累断!找县里农机站的人来看过,也说这老毛病,不好治,除非大修,可大修要等配件,时间根本来不及!”
耽误了秋收秋种,那可是影响明年口粮的大事!
诛皎看着那台沾满油泥的“铁牛”,眉头微蹙,却没有像老站长那样焦急。
他围着拖拉机转了两圈,仔细查看了液压油管和变速箱的外部结构,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些问题,在他传授的技术夜校课程里,正好涉及到相关原理!而且,之前从伊万诺夫那里获取的资料中,有一些关于液压系统优化和机械传动减阻的通用思路,虽然并非针对“铁牛55”的专用图纸,但其核心原理是相通的!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将课堂知识转化为实际生产力,检验学员们学习成果,并进一步增强公社技术自信的机会!
“老站长,别急。”诛皎拍了拍老站长的肩膀,“把问题交给技术夜校的学员们试试。”
“他们?”老站长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一群毛头小子,摸锄头把手才几天?能修好这铁疙瘩?”
“不试试怎么知道?”诛皎笑了笑,没有多解释,转身对跟在身后的通讯员吩咐,“去,通知技术夜校的学员,特别是张铁柱、王学军那几个对机械原理掌握得好的,带上笔记和工具,马上到农机站集合!”
命令下达,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十几个穿着工装或旧军装的年轻学员,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农机站。
他们脸上带着兴奋,也带着一丝紧张,手里拿着笔记本、简易的绘图工具,甚至有人还带来了自己用废旧材料做的杠杆、滑轮模型。
小诛兴也被陈兰兰抱着过来了,小家伙一看到那台庞大的拖拉机,眼睛立刻就亮了,挣扎着下地,迈着小短腿就要往车底下钻,被眼疾手快的赵振华一把捞住,抱在怀里。
“同志们!”诛皎站在拖拉机前,声音沉稳,“理论学得怎么样,光说不练是假把式。现在,这台‘铁牛’遇到了麻烦,秋收在即,时间紧迫。咱们就用它来当考题,检验一下大家的本事!”
他指着拖拉机:“问题有两个,一是液压提升无力,耕深不稳;二是变速箱换挡沉重。现在,分组讨论,结合我们学过的液压原理和杠杆、齿轮传动知识,拿出你们的分析和解决方案思路!不要怕错,大胆说!”
学员们一下子被这真实的挑战点燃了!
他们围着拖拉机,有的蹲下查看油路,有的爬上驾驶室体验换挡手感,有的则聚在一起,用粉笔在地上写写画画,激烈地讨论起来。
“液压无力,是不是油路有泄漏?或者油泵压力不足?”
“我看过笔记,诛老师讲过,密封圈老化、油液清洁度不够都会影响压力!”
“换挡沉,肯定是杠杆传动机构摩擦力太大了!得想办法减少摩擦!”
“能不能加个滑轮组?或者改变一下杠杆支点的位置?”
小诛兴在赵振华怀里也不安分,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些争论的学员,小手指着拖拉机的变速箱部位,嘴里咿咿呀呀。
一个叫张铁柱的年轻学员,平时话不多,但动手能力和理解力极强,他听着大家的讨论,又看了看在地上画的草图,突然眼睛一亮。
“诛老师!”他举起手,有些激动地说,“我有个想法!液压问题,咱们可以先从最简单的做起,彻底清洗液压油箱和滤网,更换所有肉眼能看到的老化密封圈!这是成本最低、见效最快的办法!”
“至于换挡沉重,”他拿起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我看过变速箱外部的连杆机构,如果在这里,”他指着示意图上的一个点,“加装一个自润滑的铜套,或者把这个连接杆稍微改造一下,做成一个省力的弧形杠杆,是不是就能轻松很多?”
他的思路清晰,指向明确,而且提出的都是基于现有条件可以实现的改造方案!
诛皎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其他学员也受到了启发,纷纷补充细节。
“对!清洗油路是关键!”
“铜套好找,咱们加工厂就能做!”
“弧形杠杆这个想法妙啊!我怎么没想到!”
“好!”诛皎一锤定音,“就按铁柱的思路来!成立两个小组,一组负责液压系统清洗和密封件更换,由铁柱带队!另一组负责测绘换挡连杆,设计并加工省力改造件,由王学军带队!所需材料和工具,找赵厂长协调!老站长,请您带着老师傅们从旁指导,确保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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