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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卷着雪粒子,砸在芸香非遗绣娘合作社的玻璃窗上,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声响。窗内,炉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姜芸心头的寒意。她坐在绣绷前,指尖捏着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尖在灯下泛着冷光,映着她眼底深重的疲惫。鬓角那缕新添的白发,在昏黄光线下格外刺眼,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提醒着她灵泉枯竭的倒计时。
“师娘!师娘不好了!”门被猛地撞开,周建军女儿小满跌跌撞撞冲进来,双手比划得飞快,脸上满是惊惶。她指向村东头王桂香家的方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姜芸心头一沉,针尖险些刺破指腹。她强压下翻涌的预感,站起身:“别急,慢慢说,王强怎么了?”
小满喘着气,双手飞快地比划着:王强…疯了!不吃不喝不睡,就坐在炕上绣!绣的东西…吓人!眼睛…眼睛全是红的!桂香婶婶…跪在门口哭…求人救命!
姜芸脑中“嗡”的一声。王强偷喝灵泉水的事,她前日收拾绣房时便已发现——那个装着灵泉浸泡丝线水的粗瓷碗,空了大半,碗沿还沾着可疑的指印。当时她只当是王强又犯了懒,偷喝了点水,未曾想,那水里蕴含的,是历代绣娘凝聚的匠心之力,更是她以白发为代价换来的“续命”之源!一个毫无根基、心术不正的人,强行吞下这股力量,无异于饮鸩止渴!
“带路!”姜芸抓起炕边的旧棉袄披上,跟着小满冲进了风雪里。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雪粒子钻进领口,冻得她牙齿打颤。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比这腊月的寒风更刺骨。
王桂香家低矮的土坯房外,已经围了几个闻讯赶来的村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到姜芸,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王桂香果然像小满说的那样,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雪地里,棉裤膝盖处洇开两片深色的湿痕,冻得硬邦邦的。她头发散乱,脸上涕泪横流,看到姜芸,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抱住姜芸的腿,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芸儿!芸儿啊!求求你!救救强子!救救他啊!他…他快不行了!”她死死攥着姜芸的裤腿,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是我没管教好他!让他偷喝了你的‘仙水’!可他…他也是想给家里挣钱啊!他看着合作社大家伙都赚钱,心里急!他…他傻啊!芸儿,你看在我伺候你妈一场的份上…看在你妈的份上…救救他!”
姜芸低头看着跪在雪地里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婆婆。这个曾经为了一己私利逼她卖掉母亲嫁衣、抢夺绣品、处处刁难她的女人,此刻卑微得像一粒尘埃。她脸上深刻的皱纹里糊满了泥水和泪水,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姜芸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前世被这家人逼死的恨意,与此刻看到王强惨状的不忍,在胸腔里激烈地冲撞。
“桂香婶子,你先起来。”姜芸的声音有些发涩,试图扶起她,“王强现在怎么样?”
王桂香却死死抱着她的腿不放,仿佛一松手,最后的希望就没了:“不!你不答应救他,我就不起来!冻死在这里!芸儿,我知道我以前混账!我该死!可强子…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他…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看!你快看看啊!”
姜芸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刺得生疼。她推开王桂香,径直走向那扇破败的木门。门虚掩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汗味、血腥味和某种奇异草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土炕上,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是王强。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秋衣,赤着脚,脚趾冻得发紫。他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布满血丝,瞳孔却异常明亮,像两簇燃烧的鬼火,死死地盯着面前一个歪歪扭扭的绣绷。他的手指,那双曾经只会偷懒耍滑的手,此刻像生了锈的机器,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频率和力度,疯狂地穿刺着绣布。针尖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丝细微的血线——他的指尖早已磨破,血水和丝线染在一起,在绣布上晕开一片片暗红。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嘴角挂着涎水,眼神狂热而空洞,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块绣布和手中的针。他绣的,是一只凤凰。但那凤凰的形态极其扭曲,羽毛根根倒竖,如同燃烧的火焰,眼睛是用两股深红的丝线胡乱缠绕成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和疯狂。
“强子!强子!你看看谁来了!是芸儿!芸儿来救你了!”王桂香扑到炕边,摇晃着儿子的肩膀,声音凄厉。
王强却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他的全部心神,都灌注在那只邪异的凤凰上。针尖落下,更快,更狠,血珠不断渗出,滴落在绣布上,又被他飞快地用丝线盖住,仿佛在用鲜血喂养着这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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