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村西头,除了蛙鸣和风吹麦浪的声响,只剩下老仓库旁那棵歪脖子柳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晃得人心慌。周建军揣着藏在怀里的手电筒,蹲在柳树丛后,身旁是两个穿便服的民警 —— 一个姓刘,一个姓王,都把帽檐压得低低的,手里攥着捆人的麻绳。
“周哥,你确定他们会来?” 刘民警压低声音问,眼睛盯着仓库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周建军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帆布围裙上的补丁:“赵德顺那老小子,为了钱啥都干得出来。再说李老板的山寨厂被查封后,一直恨姜芸断了他的财路,肯定会来。”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仓库,打头的正是李老板,手里拎着个煤油桶,后面跟着两个壮实的汉子,一人扛着一捆干柴。“快点!趁老王头睡得死,烧完赶紧走!” 李老板的声音压得发哑,却还是被风送进了柳树丛。
等三人刚把干柴堆在仓库门口,要往上面泼煤油时,刘民警突然吹响了哨子,王民警猛地冲出去,一把按住李老板的胳膊。“不许动!派出所的!” 喊声划破夜空,那两个汉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周建军和赶来的公社治安员堵住了去路。
刘民警搜李老板的身时,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打火机 —— 外壳上印着 “东洋丝绸株式会社” 的 logo,和陈嘉豪西装袖口的标志一模一样。“这打火机哪儿来的?” 刘民警把打火机举到李老板眼前,语气严肃。
李老板脸都白了,支支吾吾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 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港商给的,说…… 说烧了仓库,再给我五百块。”
“港商叫什么?住哪儿?” 王民警追问。
“不知道!他就来过山寨厂一次,说要跟我合作做‘便宜苏绣’,我只知道他姓陈……” 李老板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垂得快贴到胸口。
刘民警把打火机收好,对周建军道:“周哥,你先把人带回公社派出所,我们去村委会找赵德顺核实情况。这事儿,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天刚蒙蒙亮,临时绣房里就热闹起来。姜芸带着学员们把绣品摆得整整齐齐:最前面是小满绣的蝴蝶发卡和老虎荷包,旁边是周晓梅的兰草手帕,张桂兰的 “凤穿牡丹” 围裙挂在最显眼的墙上,连之前姜芸用墨汁改绣的 “残缺美学” 荷包,也被摆在玻璃罐里当展品。
“姜芸姐,你看我这发卡绣得怎么样?” 小满举着个新绣的兔子发卡跑过来,眼里闪着光。她昨晚熬到半夜,特意多加了层银线,兔子的眼睛用的是合作社刚买的进口彩珠,在晨光下亮晶晶的。
姜芸接过发卡,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忍不住笑了:“小满真厉害,这兔子的耳朵比上次的蝴蝶还灵动。等会儿县长来了,肯定喜欢。”
正说着,村口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周建军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赶来,脸上带着兴奋:“姜芸妹子!成了!李老板被抓了,还供出赵德顺教唆他纵火,民警已经去村委会了!”
姜芸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却没放松警惕:“周哥,你赶紧去村口接一下县长,别让赵德顺趁机捣乱。我们再检查下绣品,别出岔子。”
没过多久,两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临时绣房门口。县长林建国穿着中山装,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身后跟着文化馆的李老、县残联的张主任,还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 正是县长女儿林萌萌,穿着粉色连衣裙,手里攥着个塑料蝴蝶发卡,一进门就被桌上的绣品发卡吸引了。
“姜芸同志,这就是你的合作社?” 林县长走进绣房,目光扫过满屋子的绣娘和绣品,眼里露出赞许,“不错嘛,这么多妇女靠刺绣增收,这才是农村特色产业该有的样子。”
姜芸赶紧递上汇报材料:“林县长,这是合作社的基本情况,目前我们有二十三名学员,上个月人均增收十五块八,还开发了发卡、荷包这些文创产品,想打开儿童市场。”
李老的目光却落在姜芸桌上的木盒上,里面放着母亲的嫁衣残片。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残片,指尖在凤羽纹路上摩挲着,突然眼睛一亮:“姜芸同志,这残片的针法…… 是‘三色虚实针’!和省博物馆那件清代‘凤穿牡丹’嫁衣的针法一模一样!”
这话让林县长也凑了过来:“哦?还有这渊源?李老,你不是说省博物馆想找人手修复那件古绣吗?姜芸同志说不定能行。”
姜芸心里一动 —— 之前修复《清明上河图》古绣时,李老就提过省博物馆的清代嫁衣,如今残片的针法又对上了,看来母亲的嫁衣和那件古绣,确实有不一般的联系。“李老,我对古绣修复还有很多要学的,但如果省博物馆需要,我愿意试试。”
“好!好!” 李老激动得直点头,“等你忙完合作社的事,咱们就去省博物馆看看那件嫁衣,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苏绣传承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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