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黎明,总是带着一种清冷的诗意。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为塞纳河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也照亮了酒店房间里三张疲惫却无法安眠的脸。
一夜未眠,但没有人觉得困倦。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在等待着一个最终的裁决。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来电显示是“杜邦警长”。
姜芸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按下了免提。杜邦警长沉稳而略带疲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像一枚定音锤,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姜女士,早上好。向你们通报一下进展。凌晨四点,我们根据确凿证据,对皮埃尔先生发出了逮捕令。他当时正在自己的公寓里,试图销毁一些文件,人赃并获,没有反抗。”
林晓和小满的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抑制的喜悦。林晓激动地握紧了拳头,而小满则将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祈祷。
“那……山崎雄一呢?”姜芸的声音依旧冷静,但指尖却微微颤抖。
“山崎雄一那边,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杜邦警长的语气变得严肃,“当我们抵达他下落的酒店时,他已经离开了。不过,根据外交部的紧急交涉,法国边境管理局已将他列入限制出境名单。他现在,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无法离开法国,但行踪诡秘。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
姜芸的心沉了一下。山崎没被抓到,意味着威胁依然存在。但转念一想,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往往比在暗处的更危险,也更绝望。
“我们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的协助。”杜邦警长继续说道,“我们的法证实验室对那件仿品金线进行了化学分析。结果……令人震惊。”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金线上残留的化学成分,与你们提供的‘桑叶提取物 低浓度酸性固色剂’配方,有超过70%的相似度。但其中,酸性固色剂的浓度高出了正常标准的三倍,并且缺少关键的植物中和成分。这导致金线不仅光泽暗淡,还产生了一种……类似苯酚的刺激性气味。我们的分析师说,这更像是一个不成熟的实验品,而非一个成熟的复制品。”
林晓的眼睛亮了:“警长先生,这证明了什么?”
“这证明了三件事。”杜邦警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第一,山崎株式会社确实窃取了你们的技术,但他们只窃取了失败的初稿。第二,他们急于求成,工艺粗糙,根本无法复制苏绣的精髓。第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第三,这也证明了,那位……小满小姐的证词,是完全准确的。她的嗅觉,比我们最精密的仪器还要敏锐。请代我向她转达最深的敬意。”
挂掉电话,房间里一片寂静。胜利的喜悦,如同潮水般涌来,却又带着一丝复杂的苦涩。他们赢了,赢得漂亮,赢得了尊严。但那只名叫山崎的野兽,仍在暗处窥伺。
就在这时,林晓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她点开屏幕,一声惊呼。
“天哪!《费加罗报》的头版!”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姜芸和小满。巨大的黑色标题,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巴黎的清晨:
《东方凤凰的啼鸣:一场在卢浮宫上演的文化盗窃》
副标题更加尖锐:《日本资本勾结策展人,企图窃取中国非遗,被中国绣娘以盲绣绝技反击》
文章的作者,正是玛利亚引荐的资深文化记者。他以一种近乎悲愤的笔触,详细叙述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从姜芸收到邀展函的喜悦,到发现展品被掉包的震惊,再到小满以触觉记忆,在72小时内创造奇迹的震撼。
文章中,特意引用了杜邦警长提供的证据:监控视频里皮埃尔贪婪的嘴脸,陈嘉豪录音中山崎阴冷的阴谋,以及法证实验室那份关于“失败配方”的铁证。
最引人注目的,是文章的一段评论:
“……当现代化学的拙劣仿制品,与一位盲人绣娘用指尖和心灵复刻的灵魂之作并置时,高下立判。山崎株式会社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对一件艺术品的盗窃,更是对‘匠心’二字的公然羞辱。他们以为可以偷走苏绣的针法,却偷不走绣娘指尖的温度,更偷不走流淌在丝线里的千年文脉。那件盲绣《百鸟朝凤》,每一针都凝聚着不屈的意志,它不仅是一件艺术品,更是一份宣言——苏绣的灵魂,在绣娘的指尖,不在资本的算计里。”
姜芸逐字逐句地读着,眼眶渐渐湿润。她抬起头,看到小满正侧着头,静静地“听”着林晓为她翻译。虽然看不见文字,但小满的脸上,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种被理解、被认可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光芒。
文章像一颗炸弹,在巴黎乃至整个欧洲的文化圈引爆。短短一上午,姜芸的手机就被媒体采访请求打爆。卢浮宫官方发表声明,向姜芸女士和她的团队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并宣布将永久收藏小满的盲绣版《百鸟朝凤》,与馆内其他东方艺术珍品并列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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