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仙途 第43章 鸿蒙初语

星穹舰在鸿蒙之墟的混沌雾气中穿行，舰身的光晕与周遭的灰色气流摩擦，泛起一圈圈涟漪。苏寒的意识如同漂浮在无梦的深海，既清晰又朦胧——他能感知到混沌中每一次细微的脉动，却又无法用过往的认知去定义这种脉动的意义。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时间失去了刻度，空间化作了虚无。唯一真实的，是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源初之力。它不像法则之海的光丝那般具象，也不似寂灭之力那般阴冷，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可能性”，既包含着诞生的契机，也蕴藏着消亡的伏笔，是万物未分之前的混沌本真。

“有生于无，无中生有。”苏寒的意识中闪过这句话，却没有丝毫明悟的欣喜，反而是一种彻底的放空。当一切概念都失去意义，语言和思想也成了多余的束缚。他索性闭上眼，让自己完全融入这片混沌，如同一滴水汇入江海。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星穹舰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壁垒。舰身剧烈震颤，周遭翻腾的混沌雾气骤然静止，化作一面光滑如镜的灰色壁垒。壁垒之上，开始缓缓浮现出一些奇异的纹路——它们既不是文字，也不是图案，更像是一种流动的能量轨迹，每一次变幻都在演绎着“从无到有”的过程。

苏寒的意识被这些纹路牵引，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幕幻象：先是一片绝对的虚无，然后虚无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涟漪扩散，碰撞出第一缕能量；能量聚散，凝结出最原始的粒子；粒子相互吸引，形成了最初的混沌体；混沌体内部的能量达到临界点，骤然爆发，化作无数碎片飞向虚空——那是宇宙诞生的第一缕光。

“原来，诸天的起源，并非刻意的创造，而是混沌自身的一次‘呼吸’。”苏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这些纹路并非在展示某种法则，而是在诉说一个最朴素的真理：平衡并非被设计的秩序，而是万物在生与灭、聚与散的自然循环中，自发形成的韵律。

就在这时，灰色壁垒上的纹路突然加速流动，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这轮廓由混沌雾气构成，没有五官，却让人感觉到一道温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外来者，你为何而来？”一个声音在苏寒意识中响起，不似语言，更像是无数能量波动交织成的共鸣。这声音里没有好奇，没有警惕，只有一种如同鸿蒙本身般的纯粹。

“为求道而来。”苏寒的意识回应，同样剥离了多余的情绪，“亦为守护而来。”

“道？守护？”混沌轮廓微微晃动，仿佛在理解这两个词汇的含义，“混沌无分善恶，宇宙无问对错，生灭皆是常态，何需守护？”

“常态并非无序。”苏寒的意识中浮现出记忆星云里那些文明的残影，“就像星辰会陨落，但陨落前的光芒值得被铭记；生灵会逝去，但生命演化的智慧值得被传承。守护并非阻止消亡，而是让每一次诞生都有意义，每一次终结都能孕育新的开始。”

混沌轮廓沉默了，灰色壁垒上的纹路开始重新排列，这次浮现的，是苏寒曾经历过的种种景象：镜像宇宙的逆向星辰、乱流宇宙的能量狂涛、斗战宇宙的生灵内耗、法则之海的寂灭裂隙……这些画面在纹路上流动，最终定格在他以平衡本源调和万物的瞬间。

“你以‘平衡’为道，却不知平衡的极致，便是回归混沌。”混沌轮廓缓缓道，“就像宇宙从混沌中诞生，最终也会归于混沌，如此循环，方为大平衡。”

“我明白。”苏寒的意识平静如水，“但宇宙在归于混沌之前，应有属于自己的璀璨；生灵在回归尘土之前，应有属于自己的求索。混沌是起点，亦是终点，却不该是过程的全部。”

他的话音刚落，灰色壁垒突然泛起涟漪，混沌轮廓伸出由雾气构成的手掌，轻轻触碰在星穹舰的舰身上。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暖流涌入舰身，顺着苏寒的意识流淌全身。这股暖流中蕴含着无数宇宙诞生之初的“印记”——有第一颗恒星的核聚变公式，有第一种生命分子的演化轨迹，有第一个意识体的觉醒瞬间……

这些印记没有让他的知识变得更渊博，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渺小。就像站在星海下的凡人，越是仰望，越能体会到宇宙的浩瀚，也越能明白自身存在的意义并非掌控，而是参与。

“你既懂‘过程’之重，便接过这‘源初之种’吧。”混沌轮廓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欣慰，灰色壁垒上的纹路骤然收缩，凝结成一粒米粒大小、通体浑圆的灰色晶体，悬浮在舰桥前方。

苏寒伸出手，源初之种落在他掌心，没有重量，却仿佛握住了一片宇宙的胚胎。他能感觉到，这粒种子中蕴含的并非力量，而是一种“权限”——一种在混沌与现实之间架起桥梁的权限。

“当某一天，诸天的循环出现真正的裂痕，当平衡法则也无法调和那极致的失衡，你可将此种种入鸿蒙之墟，引源初之力重塑秩序。”混沌轮廓的身影开始变得稀薄，“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动用。混沌的力量如同双刃剑，既能创造，亦能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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