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府的冬日,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海腥味。阳曰旦站在崖州码头的石阶上,望着远处归航的渔船,心里满是对家人的牵挂。他这次去雷州半岛贩卖香料,耽搁了近半年,如今终于能踏上归途,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码头上人声鼎沸,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招揽生意的船家、扛着渔网的渔民,交织成一幅热闹的市井图景。阳曰旦熟门熟路地找到常搭乘的“福顺号”,船老大王胡子正蹲在船头抽烟,见他来,立刻笑着起身:“阳小哥,可算等着你了!再不来,我这船 就得开了。
阳曰旦笑着递过一吊铜钱:“王大哥,劳烦你多等几日。这趟出门赚了些钱,回家给爹娘和祖母带了些雷州的蜜饯,还有这块上好的绸缎,给祖母做件新棉袄。”他边说边把包裹递上船,里面除了行李,还有给家人准备的各色礼物,每一件都透着他的心意。
“福顺号”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阳曰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码头,心里盘算着回家后要做的事:先给祖母捶捶背,听她讲讲家里的琐事;再帮爹娘打理下院子里的那棵老榕树,去年走的时候,爹还说要给树修修枝;对了,还要去看看隔壁的阿婆,小时候她常给自个儿塞糖吃。
船行至中途,海面突然变了天。原本湛蓝的天空像是被墨汁染过,乌云迅速聚集,海风呼啸着卷起丈高的巨浪,“福顺号”在浪涛中像一片落叶般剧烈摇晃。船老大王胡子嘶吼着指挥船员加固船帆,可巨浪一次次拍在船身上,船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不好了!船底漏水了!”一个船员惊慌的叫喊声让船上的人瞬间陷入恐慌。阳曰旦紧紧抓住船舷,看着身边的人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祈祷,还有的试图堵住漏水的地方,可在汹涌的海浪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福顺号”即将倾覆的瞬间,阳曰旦突然看到远处飘来一艘奇怪的船。那船通体洁白,没有船帆,也没有船桨,像是凭空出现在海面上。他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跃,恰好落在了那艘船上。
刚站稳脚跟,阳曰旦就回头望去,只见“福顺号”被巨浪吞噬,船上的人瞬间没了踪影。他心中一阵悲痛,可眼下保命要紧。海风依旧狂怒,他只能闭上眼睛,任由这艘“虚舟”在海上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停了。阳曰旦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岛屿。岛上树木葱郁,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房屋。他划着“虚舟”靠近岸边,径直驶向村庄。
村子里异常安静,没有鸡鸣,也没有狗吠,连一丝人影都见不到。阳曰旦沿着村道走了许久,心里渐渐泛起一丝不安。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扇朝北的大门,门口的松竹郁郁葱葱,即便已是初冬,墙内却有满树的花苞,娇艳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阳曰旦被这奇特的景象吸引,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刚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那琴声时而婉转,时而激昂,像是在诉说着一段动人的故事。他放慢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聆听。
没过多久,一个十四五岁的婢女从屋内走了出来。那婢女穿着淡粉色的衣裙,肌肤白皙,眉眼如画,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儿。她看到阳曰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身快步走进屋内。
琴声很快停了,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从屋里出来。少年面容俊朗,气质儒雅,看到阳曰旦,疑惑地问道:“你是谁?从哪里来?”
阳曰旦连忙将自己遭遇飓风、船只倾覆,侥幸登上虚舟来到这里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少年听完,又问起他的家乡和家族,阳曰旦也一一作答。
少年听完,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原来你是我的姻亲!”说着,便拱手邀请阳曰旦进入院内。
院子里的房屋精致华丽,刚走进屋内,又听到了琴声。屋内,一位少妇正端坐案前,手抚琴弦,她身着淡紫色长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珍珠发簪,约莫十**岁的年纪,容貌绝美,气质温婉。
少妇看到阳曰旦进来,连忙推开琴弦想要起身离开。少年连忙拦住她:“不用走,他是你的侄子。”接着,便向少妇讲述了阳曰旦的来历。
少妇闻言,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原来是我的侄子。”随后,她关切地问道:“你祖母身体还好吗?你爹娘今年多大年纪了?”
“爹娘今年四十多岁,身体都很好。只是祖母已经六十岁了,得了一场重病,现在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阳曰旦说着,眼中满是担忧,“侄女实在不知道姑姑是哪一房的,还望姑姑告知,我回去也好跟家人细说。”
“这些年路途遥远,我们和家里早就断了联系。”少妇叹了口气,“你回去后告诉你爹,就说‘十姑问讯了’,他自然就明白了。”
阳曰旦又问:“那姑丈是什么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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