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带着股缠绵的湿意。暮春时节,苏州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正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端坐的年轻男子——正是人称“玉面书生”的东郭无我。
他一袭月白长衫,面如冠玉,手里握着一卷《楚辞》,眉目间带着书卷气,却又在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车外雨声淅沥,他正读到“路漫漫其修远兮”,忽听车夫一声惊呼,马车猛地顿住,险些将他手里的书卷震落。
“怎么回事?”东郭无我沉声问道。
车外传来粗哑的喝骂:“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东郭无我挑开车帘,只见前方拦着七八个蒙面大汉,个个手持刀斧,面目狰狞。为首的络腮胡扛着柄鬼头刀,刀尖还在滴着水,显然是刚在雨中埋伏多时。
“阁下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拦路抢劫?”东郭无我语气平静,仿佛眼前的刀斧不过是笔墨纸砚。
络腮胡“嗤”了一声:“少废话!看你衣着光鲜,定是富家子弟!识相的就把财物交出来,不然别怪爷爷刀下无情!”
车夫吓得瑟瑟发抖,东郭无我却缓缓下车,将书卷揣进袖中,拱手道:“在下东郭无我,途经贵地,并未携带重金,还望好汉行个方便。”
“东郭无我?”络腮胡愣了一下,随即狞笑,“原来是那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听说你仗着几分小聪明,在苏州城里骗了不少名声,今天落到爷爷手里,正好让你知道,笔墨不如钢刀利!”
说罢,他挥刀就向东郭无我砍来。刀锋带着劲风,眼看就要劈中他的肩头,东郭无我却不退反进,身形如柳絮般向旁一侧,恰好避开刀锋。同时,他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支狼毫笔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笔杆在他指间一转,竟带着破空之声,点向络腮胡的手腕。
络腮胡只觉手腕一麻,鬼头刀“哐当”落地。他又惊又怒,还没反应过来,东郭无我已欺近身侧,左手扣住他的脉门,右手的狼毫笔抵住他的咽喉,笔尖的寒芒比刀锋更慑人。
“还要打吗?”东郭无我声音依旧温和,眼神却冷如冰霜。
其余大汉见状,纷纷举刀扑上。东郭无我脚一点地,带着络腮胡向后退了数步,同时手腕一翻,狼毫笔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点向当先一人的胸口。那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同伴身上。
不过片刻功夫,七八个大汉已被他尽数制服,不是被笔尖点中穴道,就是被他用书卷拍晕在地。东郭无我松开络腮胡,捡起地上的鬼头刀,用刀背在他腿弯一敲,络腮胡“噗通”跪下,哪里还有半分嚣张。
“滚。”东郭无我淡淡道。
大汉们连滚带爬地逃走,转眼消失在雨幕中。车夫目瞪口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东郭公子……您……您这是……”
东郭无我笑了笑,将狼毫笔插回笔袋:“略懂些防身术罢了。赶路吧。”
马车重新启动,刚走了不到半里地,忽听路边传来微弱的呻吟。东郭无我示意车夫停下车,借着昏暗的天光看去,只见一棵老槐树下,蜷缩着一个穿粗布青衣的少女。
她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衣服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纤细的身形。她的左腿被划开一道长口子,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淌,脸色苍白如纸,正是刚才被东郭无我拍飞的大汉撞中的路人。
“姑娘,你怎么样?”东郭无我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伤药。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眼睛亮得像雨后的星辰。她咬着唇,强忍着痛:“我没事……多谢公子相救。”
“伤成这样,怎么会没事?”东郭无我解开她的裤腿,看清伤口后皱了皱眉,“伤口太深,得赶紧处理。我这车能载你一程,先去前面的客栈落脚吧。”
少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东郭无我小心地将她扶起,让她坐进马车。车厢里,少女低着头,小声道:“我叫小蝶,是城外浣衣村的,今天去城里给人送绣活,没想到遇上劫匪……”
东郭无我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我叫东郭无我。你别怕,到了客栈,我请大夫给你看看。”
小蝶接过手帕,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般缩回,脸颊微微泛红。车外雨声渐小,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混合着伤药的清苦,竟有种奇异的安宁。东郭无我重新拿起《楚辞》,目光落在书页上,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少女——她的眼睛里,除了痛楚,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像蒙着一层薄雾的谜。
雨停时,马车抵达了前方的“迎客栈”。东郭无我请了大夫给小蝶包扎伤口,又让掌柜备了两间上房。小蝶左腿不便,他便让店小二把饭菜送到她房里,自己则在楼下独酌。
刚喝了两杯,忽听邻桌有人低声议论:“听说了吗?三年前‘玲珑阁’的案子,最近又有动静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