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傅文佩显然并未死心。隔着一堵薄墙,各种刻意制造的声响轮番上演:先是搓洗衣物时水花四溅的哗啦声,接着是压抑却足以引人注意的咳嗽,没过多久,又是门扉吱呀开合的动静……
那股子“快来看看我多辛苦、多可怜”的心思,简直要穿透墙壁,糊到陆依萍脸上!
翻检着原主的记忆,陆依萍心中冷笑更甚。这招数,傅文佩用得可谓炉火纯青!
每一次,那个傻乎乎的“妈宝女”陆依萍都会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得以身代之,傅文佩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都紧张得不行。真是……蠢得可怜!如此浅显直白的道德绑架,竟也能次次奏效?
都说傅文佩是大家闺秀出身,可瞧瞧她使的这些手段,比起王雪琴那个戏子,还要下作几分!
八百个心眼子,七百九十九个都精准地瞄准了自己亲生女儿,这份“用心良苦”,实在令人费解,也令人齿冷。
她可不是陆依萍那个好女儿,现在她是钮钴禄·依萍,这一夜,她对傅文佩闹出的各种动静充耳不闻,径自蒙头大睡,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她便收拾利索出了门,直奔学校而去。
循着记忆踏入教室,堪堪踩着上课铃声。讲台上老师传授的知识对她而言过于浅显,她便放任思绪沉潜,细细梳理现状。
此刻,正处于原主高中毕业的关键节点。 正是傅文佩的“慷慨”——将陆振华给的生活费“借”给了邻居和李副官一家——导致了家中彻底断粮,加上与陆振华闹翻,才逼得原主放弃学业,最终踏入了大上海舞厅。
钱! 眼下最迫切的,就是解决这个难题。无论如何,她陆依萍绝不会再去陆家受那份窝囊气!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珠宝黄金并非不能用,但明面上,她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经得起推敲的收入来源。
做生意?缺乏启动资金。
重走老路去唱歌?虽继承了原主的一副好嗓子,但她对此毫无兴趣。
……
脑中飞速掠过十几种方案,又被她一一否决。整整一节课,竟没想出个稳妥的法子。
课间,好友方瑜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凑了过来。陆依萍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笑起来露出可爱小虎牙和醉人酒窝的女孩,心中掠过一丝惋惜——这样一个明媚真诚的姑娘,最后竟被陆尔豪那厮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
“依萍~依萍~”方瑜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撒娇地摇晃着,“晚上去我家吃饭嘛!去吧去吧,好不好?”
陆依萍最是扛不住小姑娘这般软磨硬泡,不知不觉便点了头。
校园时光飞逝,直到被方瑜半拖半拽地拉到了方家门口,陆依萍才恍然回神。
此时的方瑜,还是那个天真烂漫、满腔赤诚的好姑娘,一路上叽叽喳喳,分享着学校的趣闻轶事,畅谈着对未来的憧憬,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
方家书香门第,父母皆是温文尔雅、气质出众的读书人。方父尤为健谈,丝毫没有轻视两个女孩的意思,反而关切地询问起她们对学业的规划。
“爸爸,”方瑜抢着回答,语气雀跃,“我要考圣约翰大学的美术系!依萍她呀,之前说想当老师,打算报圣约翰的教育系呢!以后我们还能当校友!”
“教育系?”方父温和地看向陆依萍,耐心解释道,
“依萍啊,读教育专业本身并不能直接当老师。比如你想当美术老师,就需要读美术系;想教国文,就得读文学系……教育系更多是研究教育理论和方法的。”
陆依萍恰到好处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原来是这样!谢谢伯父指点,看来我得重新考虑一下专业方向了。”
她正愁没方向,有人指点迷津,简直是瞌睡递枕头,自然是连连点头,虚心求教。第一次在民国世界“落地生根”,她确实有点摸不着北。
方父身为教师,对陆依萍的学业情况也略知一二,便诚恳建议道:
“依萍,你和方瑜是好朋友,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的文章我也曾读过几篇,文笔流畅,见解独到,很有灵气。伯父建议你可以考虑文学相关的专业,比如新闻学、文学系……”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这类专业出路也广,毕业后可以去学校教语文,可以去报社做记者或编辑,也可以尝试做个自由撰稿人,写写文章、小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依萍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连忙感激地向方父道谢。是啊!她穿梭过那么多世界,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物和故事,随便写点小说文章,难道还愁换不来稿费?真是……安逸久了,连最朴素的本能都差点忘了!
方向既定! 接下来的日子,便清晰明朗起来:潜心创作,赚取稿费;认真完成学业,顺利毕业;暗中调查陆依萍的身世之谜;同时,为几年后那场注定到来的风暴做好准备,设法守护那座即将遭遇劫难的城市……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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