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串灯还在夜里眨着暖黄的光,老槐树的影子斜斜地落在窗台上,像谁轻轻铺开的一块墨色绒布。苏晚躺在床上,指尖还贴着银戒内侧的“槐”字,那点温热顺着指尖漫到心口,让她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不是困意不够,是心里的甜太满,像装了一捧刚剥好的糖,轻轻晃一下就漾开蜜来。
她索性坐起身,赤着脚走到衣柜旁。顾沉舟昨天说已经帮她收拾好行李,放在客房的行李箱里,她倒想看看,他到底把自己的东西都归置妥当了没。推开客房门,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刚好落在那个米白色的行李箱上。拉链没拉严,露出一角鹅黄色的围巾——那是去年冬天她随口说过一句“风吹着脖子冷”,顾沉舟第二天就买回来的,她自己都快忘了,他倒记得清楚。
蹲下身拉开拉链,里面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像按了格子似的。最上面是她的外套,浅粉色的风衣叠得方方正正,袖口还别着个小小的珍珠别针,是婚礼上头发上那朵珍珠花拆下来的;下面一层是护肤品,从爽肤水到面霜,连她惯用的那支润唇膏都放在小布袋里,袋口系着红绳,是早上喜糖盒上拆下来的;再往下翻,竟还有一袋子豆沙糕,是苏父昨天塞给他们的,顾沉舟连袋子都没换,还细心地垫了张油纸,怕糕点粘在袋子上;最底下藏着个小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奶糖,糖纸是喜庆的红底金花,正是今天婚礼上撒的那种。
“倒是比我自己还细心。”苏晚忍不住笑出声,指尖碰了碰那颗奶糖,糖纸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这时手机忽然在床头柜上震了一下,她趿着拖鞋跑过去,屏幕上跳着“顾沉舟”三个字,后面还跟着个小小的月亮表情——是他昨天刚设的专属备注。
“还没睡?”电话刚接通,顾沉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温柔得像初秋的晚风。
苏晚抱着枕头坐在床边,指尖绕着电话线,声音里藏着笑意:“睡不着,刚去看了你收拾的行李,连我的润唇膏都带上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传来顾沉舟低低的笑,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怕你在飞机上嘴唇干。我也没睡,总想着明天要赶早班机,怕起晚了让你等。”
“才不会,你什么时候让我等过?”苏晚想起以前约会,不管刮风下雨,顾沉舟永远会提前十分钟到约定的地方,手里要么拿着热奶茶,要么揣着她爱吃的糖炒栗子。
“那可不能破例。”顾沉舟的声音里带着认真,“对了,我把槐树苗也装在后备箱了,早上爸说让它跟着咱们去海边沾沾喜气,回来种在新家院子里,长得能更旺些。”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心口一暖。她昨天只提了一句“想让树苗快点长大”,顾沉舟竟连这点小事都记在心里。“你怎么连树苗都带上了?后备箱会不会装不下?”
“放心,我昨天特意腾了地方,垫了软布,不会碰着它的。”顾沉舟又补了一句,“你快睡吧,明天早上我六点来接你,妈说要给你煮红糖鸡蛋,得早点起。”
“知道啦。”苏晚应着,挂电话前还不忘叮嘱,“你也早点睡,别总想着这些事。”
“好,晚安,新娘。”
“晚安,新郎。”
挂了电话,苏晚重新躺回床上,这次倒很快有了困意。梦里都是海边的样子,蓝盈盈的海,金灿灿的沙,顾沉舟牵着她的手,槐树苗种在院子里,枝叶长得郁郁葱葱,风一吹就沙沙响,像在说“欢迎回家”。
天刚蒙蒙亮,苏晚就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了。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就看见苏母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着煮鸡蛋,苏父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爸,妈,你们怎么起这么早?”苏晚走过去,帮苏母把洗好的红枣放进锅里。
苏母回头看她,眼里带着点不舍,却又藏不住欣慰:“要送你们去机场,哪能起晚?这红糖鸡蛋得煮透了才好吃,你昨天忙了一天,得多补补。”说着就盛了一碗,递到苏晚手里,“快尝尝,甜不甜?”
苏晚咬了一口鸡蛋,红糖的甜裹着鸡蛋的香,暖乎乎地滑进胃里。“甜,比上次您煮的还甜。”
苏父这时放下笔,把小本子递给苏晚:“这上面记着海边的注意事项,我昨天查了天气预报,那边这几天有阵雨,你记得带伞;还有,海鲜别吃太多,你肠胃弱,容易闹肚子;要是晒得厉害,就多涂防晒霜,别把皮肤晒伤了。”
苏晚接过小本子,纸页上的字一笔一划都很工整,连“每天喝两杯温水”这样的小事都记在上面。她鼻子忽然有点酸,抬头看向苏父,他却别过脸,假装去看窗外的老槐树:“看看你爸,昨天写了半宿,就怕漏了什么。”苏母在一旁笑着说,眼里也闪着光。
正说着,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是顾沉舟来了。苏晚赶紧把小本子放进包里,拿起行李箱就要走,苏母又追上来,往她手里塞了个布包:“这里面是晕车药和创可贴,你晕车,虽然去机场走高速,但还是备着点好;还有这个,是我腌的酸豆角,你爱吃的,装在密封盒里了,配粥吃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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