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时不时响起规律的仪器运行的“滴滴”声,机械且单调,孙衡靠在冰冷的舱壁上,疲惫却无法入眠。
孙衡再三确认了李尘的体温稳定后,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李尘裹着毯子,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沉沉睡去,偶尔发出安稳的鼾声。
机舱里汽油味和雪橇犬们散发的臭味,这一切似乎在告诉孙衡,噩梦宣告结束!他们只需要返回基辅,完成“包裹”的交接,任务就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孙衡反问自己,固定在机舱中的铅盒如同一个个棺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架安12中型运输机 ,孙衡用力裹紧身上的大衣,这是属于伊万衣服,上面还残留着雪茄味。孙衡想到伊万那张用西伯利亚冻土和钢铁共同铸造的、典型的俄罗斯面孔。
冰原一样颜色的眼眸下,有一道略显狰狞的旧伤疤,斜斜划过他高耸的颧骨,粗狂的大胡子上总是沾着面包屑,笑起来像一头黑熊在咆哮!
现在那个黑熊一般的男人——伊万,永远地留在了那片被烈火彻底净化的冻土之下,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一股酸涩猛地堵住了孙衡的喉咙。他用力闭上眼睛,想要驱散伊万的脸,那张脸却在黑暗中越发清晰。
在气流的颠簸中,孙衡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睡一会,但是脑海中思绪万千,根本无法入睡,在座位上辗转了一会后,他再次看向舷窗。
低矮的云层均匀地铺在下方,他的头顶是绚烂的星空。
机身突然征兆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孙衡下意识地看向驾驶室,他的目光越过狭长空旷的机舱,两个机械师坐在座位的另一侧,其中一个机械师正在打盹,刚刚的颠簸没有惊醒他。
另一个机械师正在用铅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可能是日志之类的。
孙衡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动到驾驶室紧闭的门上,他本能地提高警惕,把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有时候这东西比灵术管用!
可能是这几天的经历让他神经过度紧绷,任何不寻常的响动都会让他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这种条件反射是你脱离菜鸟期的证明,不过离真正的老手还有一段距离!”这是曾经一位行动组老师在培训时说过的话。
“滴!滴!滴!”
机舱上方的红色的指示器突然变成绿色,连接舱门的液压杆开始泄压,舱门正在缓慢地开启。
极寒风暴瞬间找到了宣泄的通道!寒风如同一条挣脱束缚的冰封巨蟒,裹挟着足以将血肉瞬间冻结的恐怖低温,以及能将耳膜撕裂的真空尖啸,狂暴地灌入机舱!
空气被疯狂地抽向洞开的舱门,形成一股毁灭性的吸力!所有未被固定的物体——散落的工具袋、急救箱、空罐头——如同被卷入旋涡的枯叶,凄厉地尖叫着被瞬间抽吸出去,消失在门外无尽的黑暗与狂风中!
固定在机舱另一侧角落的雪橇犬群,惊恐到了极致,爆发出凄厉的哀嚎,十几条狗死死蜷缩着身体,爪子拼命抠抓着冰冷的金属地板和彼此的身体,在狂暴的气流中剧烈摇晃!
若非它们被坚韧的锁链牢牢固定在远离舱门的另一端加固锚点上,这一刻早已化作空中飘散的血肉冰渣!
孙衡在一瞬间拔出腰间的手枪,他的声音被狂风瞬间撕碎!冰冷的空气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肺叶,让他几乎窒息!
他必须死死抓住座椅下方的金属支架,才能避免被那恐怖的吸力拖向死亡深渊!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彻骨的不祥预感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极致的惊恐,猛地扭头看向机舱中央——那些被特殊金属链锁死在防震固定架上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铅盒!
就在他目光触及铅盒的刹那! 一股远比灌入机舱的物理寒风更加冰冷、更加古老、更加死寂的寒意,如同跨越了无尽的时空长河,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铅盒的隔绝,狠狠地刺入了他的骨髓深处!
“它们追上来了!”
不!不是“追上来了”! 它们……一直都在这里!
一直都在!
一股狂暴的、几乎要焚烧理智的怒火猛地从孙衡心底炸开!
那些冰冷的铅盒,那些死去的亡者,无尽的追杀……凭什么?!凭什么这些本应归于尘土的东西,却要一次次撕碎生者的世界!死人,就该永远安静地烂在坟墓里!
他猛地扭头,视线扫向那两个蜷缩在后舱、负责保障的机械师!从他们写满惊慌的脸上,孙衡只看到了凝固的恐惧和大脑一片空白的茫然,显然,舱门突然打开也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机械师,似乎被职责或求生本能驱使,挣扎着从固定带中解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他双手死死抓住任何能抓住的固定物,在狂暴的气流和剧烈的颠簸中,如同醉汉般艰难地挪向驾驶舱紧闭的门,似乎想去询问或——
驾驶舱的门,毫无征兆地向内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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