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烧得愈发猛烈,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跳跃的火舌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地舔舐着那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仿佛是火焰在与黑暗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然而,身处这片火海之中的苍术,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反而觉得一股蚀骨的寒意正沿着他的脊椎缓缓向上攀爬。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周身的温度仍在急剧下降,仿佛他正被扔进了一个冰冷的深渊。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这些雾气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迅速凝结成细微的冰晶,如同雪花一般飘落在他脚下那厚厚的灰烬层上。
这些灰烬堆积如山,仿佛是这片死寂之地的唯一见证者。
在苍术的脚下,那些层层堆积的黑色诡物残骸早已彻底化为齑粉,踩上去松软无声,就像是踩在死亡本身铺就的地毯上一样。这诡异的灰烬之海,此刻却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微微起伏、旋转着,仿佛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那十二道身影的脚下形成缓慢的涡流。
这片燃烧的灰烬之海似乎没有边际,任由苍术的意识海如何探寻都无法触摸到它的边界。
“难怪怨气突然增高,埋骨地其实是你们的孕育之地吧。”苍术的瞳孔急速收缩,如同深渊中层层叠叠的旋涡猛然开启,无数重瞳影在其中生灭不定。
刹那间,苍术庞大的意识海——“夜摩天”——轰然展开,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然而,那无形的寒意如同最坚韧的壁垒,竟让夜摩天的扩张迟滞了一瞬。
面前十二个人影呈扇形静静伫立,如同亘古存在的墓碑,穿越千年的浓雾和苍术对视。
他们没有任何动作,没有言语,甚至看不清面容的细节——只有模糊的轮廓,在摇曳的火光和浓得化不开的阴影中若隐若现。
那并非简单的黑暗遮蔽,更像是他们自身的存在吞噬了光线。苍术能感觉到十二道视线,冰冷、沉重、不含任何情绪,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夜摩天的领域,牢牢钉在他身上,审视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肌肉颤动,每一次加速的心跳。
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次爆裂都像是在敲打苍术紧绷的神经。
“让灵师会的后辈世代守护埋骨地,以便于你们在后世复活?”苍术的右手悄然背在身后,指尖极力凝聚着无形却锐利的风刀。
“无尽目”在十二个门徒之间急速逡巡,试图找出破绽。最右边那个身影异常矮小,轮廓稚嫩,像个孩子。或许……那是他唯一可能的突破口?配合夜摩天的能力,或许能撕开一线生机?
“复活,吾以为用苏醒更准确些,”那正中的身影——苍衍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平缓,却像冰河裂开的第一道缝隙,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穿透了火焰的噪音,压过了风声,仿佛直接在苍术的颅骨内回荡,“不过劝汝不要轻举妄动。”
随着他的话语,苍术脚下灰烬的旋转似乎瞬间凝滞,连火焰都矮了一截。
又一柄风刀艰难地在苍术指尖凝聚成型,但指尖传来的不再是锐利的风鸣,而是刺骨的冰寒,仿佛连无形的风都要被冻结。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苍衍所在的方向,不敢与那团深邃的阴影对视。那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他层层叠叠的瞳孔,直视他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一股久违的、冰冷的恐惧感,正缓慢而坚定地沿着他的四肢百骸向上蔓延,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凝聚风刀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尖的皮肤甚至感到了一丝细微的、被冻裂的刺痛。
这种情感,这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更高层次存在的纯粹恐惧,苍术已经遗忘的太久太久,这是顶尖狩猎者对猎物的天然威慑,是镌刻在血脉中的恐惧。
即使是面对力量多次暴涨、形态诡谲的白秋怀,也未曾让他心湖泛起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此刻,在这十二道无声无息的、如同深渊本身投下的阴影面前,那被遗忘的、名为“渺小”的感觉,正裹挟着刺骨的寒流,将他一点点淹没。
就在他目光扫过那个孩童般矮小的身影时,苍术身形微动,在其他人看来,苍术的移动更像是空间的瞬间扭曲,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后,出现在那个矮小的身影旁边。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更加阴冷、更加纯粹、仿佛能冻结思维本身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锁定了苍术。
他背在身后的指尖猛地一僵,那两柄刚刚成型、本应无坚不摧的风刀,竟发出“咔”的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蛛网般的冰裂纹!
风刃化为断裂的刀锋四散飘落,碎片在空中便蒙上了一层灰败的冰霜,如同被瞬间抽干了生命。
“这……!”苍术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本能地想要抽身后退,远离面前这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孩童”,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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