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沅拿着手机的手莫名开始颤抖,平日里能拿动千斤重的手,抖得竟似拿不住一个小小的手机般
她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师父他老人家...竟然...出寨子了!
八十岁的师父…竟为她出山了.
师父他竟打破了自己立下的“再不出山”的誓言,出..山...了
汪沅一阵头晕目眩
眼前忽然模糊,凛冽寒风似乎裹来了云南吊脚楼里潮湿的烟火气.
瞬间,她仿佛又变成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踮着脚偷尝师父泡的蛇酒,被辣得眼泪汪汪.
“丫头.”师父古金的声音苍老却沉浑,带着苗疆深山特有的回响,“看好了——这招‘鬼敲门’,专打敌人的七寸.”
老人枯瘦的手腕一抖,竹杖如毒蛇出洞,点在她眉心.力道控得极精妙,只留个浅浅红印,却让她浑身气血震荡三日不止.
还有那次她贪玩被毒蝎蛰伤,师父彻夜不眠守着她,用口吸出毒血,皱纹深刻的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她烧得迷糊间,看见粗糙的手抚过她滚烫的额头,叹息声沉得像山峦,
“崽啊…”师父长长叹道:
“你这命比断肠草还烈,将来要闯大祸的…”
一语成谶.
她伤心失望之下负气出国,投身枪林弹雨,最终落得自爆惨死.没能见到师父最后一面,是她前世最大的痛.
如今,老人却拖着八十高龄的身躯,踏过千里迢迢来找她.
“师父…”
汪沅内心震荡,声音哽咽,“徒儿不孝…”
窗外,公司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斑.汪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温润的和田玉平安扣——这是师父当年收徒时送她的见面礼.
那块玉静静垂在胸前,不及拇指大小,却似蕴着一整片凝萃的夜空.质地温润如脂,触手生温,深沉的墨色中又透出几丝极淡的紫气,如云絮流转.形状古朴,仅以简单的云纹绕边,中心一点天然形成的赤红如活物般微微搏动,触及时竟与她腕脉频率隐隐相合.
“傻崽.”师父古金的声音苍老沉缓,粗糙如老树皮的手指轻轻点在那玉上,“这不是装饰,是‘同命玉’.”
老人眼底藏着难以读懂的深意:“里头封着为师三滴心头血,一道本命蛊.戴着它,万里之外也能知你生死.”他顿了顿,烟袋锅敲了敲她额头,“若碎了…便是你闯了为师也兜不住的大祸,得立刻滚回来,听见没?”
前世她直至自爆身亡,这玉都完好地贴在心口,护着她一缕残魂不灭,渡她归来.而今生…
汪沅猛地攥紧灵玉,那一点赤红灼烫着她的掌心,仿佛师父沉甸甸的牵挂与注视从未离开.
而那冰凉的触感,将她拉回了那个同样下着淅沥小雨的江南小镇的黄昏.
记忆中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油亮,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和潮湿泥土的混合气息.年幼的汪沅正蹲在自家门前门槛边,专注地看着一只蜗牛慢吞吞地爬行.
初初回到姥姥的小镇,没有了旧日玩伴的小小汪沅一个人,只能孤单的呆在自家门家
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打断了宁静.那脚步声很沉,却异常稳定,每一步都像精确丈量过,与小镇居民悠闲的步履截然不同.
她抬起头.
雨雾中,一个身影由远及近.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中山装,肩头已被雨水浸成深色,手里拎着一个陈旧的藤编药箱,箱角磨得发亮.他虽然两鬓斑白,却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清癯,眼角虽有风霜痕迹,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能穿透这蒙蒙雨幕,洞察一切.
这是汪沅第一次见到古金
梅雨时节的江南小镇,青石板路被连绵的雨丝浸润得油亮.古金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拖着一条被仇家毒刃所伤的腿,怀里还抱着只闭目养神的黑貂,在这水乡廊棚下显得格格不入.他为避仇家追杀,一路南遁,伤势与湿气一同渗入骨缝,咳声沉闷.雨水混着血水从衣服下摆滴落,在他脚边洇开淡红的晕.
小小的汪沅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向慢慢走近的老人,更是被老人怀里的黑貂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老人注意到这股目光,不停下脚步,在汪沅身前停住脚步,目光扫过门楣上几近褪色的“济世堂”的牌匾,再到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小姑娘,”他微微弯腰,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属于本地的口音,“讨碗水喝,可否?”
轻轻的一句话,从此拉开了老人和小女孩的奇妙缘分
小汪沅愣愣地点点头,跑进屋里端出一碗温水.那人接过碗时,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处有厚厚的老茧,不像郎中,倒像是……练家子?
屋里的姥爷闻声出门,孙女一人在外面玩耍,他不放心,却正好与门口的老人打了个照面
镇口“济世堂”的牌匾在雨雾中朦胧,药香丝丝缕缕飘出,古金还想与眼前这老人多说几句,却终是支撑不住,昏倒在浸水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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