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宋 第337章 惰性和渡化

王大卫不住地叹息，为自己没能穿越到三国那个更精彩的时空而遗憾。

贾共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倒不是王大卫的言辞有多么出乎他的意料。实际上，贾共身为谋士，每天琢磨的也都是这些玩意。只不过他每每琢磨出一条，都深藏于心，奉为圭臬，绝不肯轻易示人。可到了王大卫这儿却如同烂菜叶子一般扔得满地都是，毫不珍惜。这实在太吓人了。

贾共哪里知道，王大卫此刻乃是超水平发挥。为了能挖到翡翠，他也是蛮拼的。

另一边，段廉义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荡，颤声追问：“王兄，还有下一步吗？”

王大卫回过神儿：“有。第三步，战争。”

段廉义：“起兵？”

王大卫：“不，不。还早着呢！

呃......即便将来起兵，段兄也绝不要做第一个。你看，陈胜、吴广、张角、张梁、翟让、李密、王仙芝、黄巢，有一个落得个好下场的吗？一个都没有吧！切记，切记。

我说的战争指的是大理国和周边其他国家发生的战争。”

段廉义：“这，为何？”

王大卫：“因为，惰性。

前面，我们已经做了大量的宣传，但仅凭这些就能让大理发生变革，走向君主立宪吗？我以为，不能。

人都有惰性。

是，世道不好。但，这不是还能继续混嘛！只要还能混下去，又何必玩儿命呢？要玩儿也是让别人先去玩儿。除非真到了混不下去的程度，又或者，那些先下场的，眼看就要成功了。

人嘛！就这样。国家也是如此。

一国之中，有革新意愿的通常都是些年轻人。这很好理解，如果你告诉一个年轻人，当他七老八十之时，世道跟现在一模一样、毫无变化，他肯定很难接受。合着我白活一世，啥都没干呐！

而老年人则往往不喜欢变革。他们半辈子的阅历、学识、经验都是在旧有环境下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你跟他说，咱们掀了桌子重新来吧！他肯定不干。

可偏偏年轻人不掌权，权力都攥在老头子们的手里。这，就形成了一国的惰性。

要变革，就要先消灭这些惰性。而最好的手段，就是战争。

大理国，要战败，但又不能败得太惨，别当场就被人灭了国。最理想的情况应该是：损兵折将、割地赔款、丧权辱国。

用战败的强烈刺激冲击那些顽固的惰性。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直到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再不变，就真的要亡国了。

但段兄切不可亲自下场，甚至还要跟这种事情做好切割，免得日后被人翻旧账。不过，你们家总有些白手套吧！段兄应该懂我的意思。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需要极为高端的人才。毕竟，战争本身就是很难的，而要精准地操控战争的走向，更是难上加难。

不知段兄手上有没有这等的人才？如果没有，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位——王、处、道。他虽然算不上最顶尖的，但我想应该够用了。”

显然，王大卫正在抓紧一切机会拉王厚下水。而被他用言语连番轰击的段廉义却想更上一层楼，忙问：“不知王兄口中最顶尖儿的是哪一位？”

王大卫愣了一下神儿，回道：“王处道他爹、我王叔、王韶王子纯。不过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他。那老爷子是妥妥的大宋忠臣，让他掺和进来，弄不好整个儿大理都得归大宋，到时候咱们可就全都没的玩儿了。”

段廉义倒吸一口凉气，连连点头，刚要开口，忽听一声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

王大卫扭头看向一念。怎么？和尚你也想参上一股？嗨！想啥呢？肯定是刚才当着他的面儿讨论战争把他给惹着了。

转头看向段廉义，用目光送去消息：打住吧！回头再聊。

然而他的举动并没有逃过一念的眼睛，只见一念双眉紧锁，目中尽显悲悯，沉声道：“小僧想知道，在王施主眼中，发动一场战争是否就像吃饭、喝水般容易？”

啧！果然是这事儿。大意啦！不谨慎。赶紧找补吧！

王大卫：“一念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嘛！不打仗，世道怎么可能会变呢？

远的不说，咱就说河州。之前的河州什么样，你也看见过，跟现在的比，你就说是不是变好了吧！

反正我是觉得变好了。走在街上，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光，人人都有希望，朝气蓬勃。我喜欢现在的河州。

你是修佛的，追求的是人人成佛，整个世界都变成极乐净土的那种境界。

河州现在虽说跟你们佛家追求的最高境界还差着不少距离，但是，跟原来比，她是不是更近了一步？

那这变化又是怎么来的呢？还不是打仗打出来的嘛！

是，在这个过程中的的确确死了不少人，但，天底下哪有白得好处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美事儿？唐三藏取经到最后不也得拿出紫金钵盂才能换得来经书嘛？

如果因为这些代价就放弃，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一世又一世地在那个一成不变的烂泥塘里反复轮回，这，符合你们佛家的教义吗？

我以为，不是。相反，义无反顾地做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

说罢，王大卫一脸正色，目光坚定地凝视一念。心头，七上八下。

一念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王施主总是有很多道理的。”

王大卫闻言略略松了口气。估计着，起码眼下算是能糊弄过去了。

不想一念随后道：“但小僧却明白，有一件事今日必须要做了。”

王大卫心生警觉，忙问：“什么事儿？”

一念：“便是将施主留在玛尔巴寺，每日诵经礼佛，参禅悟道。施主慧根深厚，心有七窍，只需......”

王大卫：“慢着。一念，你不是来真的吧！俗话说得好，佛渡有钱人，啊呸！是佛渡有缘人。我一看就与佛无缘。”

一念：“有缘无缘，待小僧试过才见分晓。”

王大卫：“不用试。佛经我看不了两片儿就能睡着。”

一念：“无妨。小僧念给施主听便是。”

王大卫：“这哪行？一念，你修的是大乘佛法吧？讲究的是渡化天下，你不能就盯着我一个人渡啊！”

一念：“能渡得施主一人，小僧此生的功德足以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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