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微微一怔,这种地方,她怎么可能安然自在的吃东西?
萧信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哂然道:“陈二小姐不必拘束,你不是阶下囚!”
陈婉清腹诽着,她本就不是阶下囚,是他借题发挥而已!
随即她意识到不妥,忙收敛神情,他既然能看穿她的心思,她千万不能将心思写在脸上。
萧信仍旧像上次一般,与她对面而坐,转入正题:“请陈二小姐,将那晚失火一事始末,原原本本道来!”
陈婉清斟酌着,删删减减,隐去关键信息,将事情讲了出来。
萧信似乎听的极为认真,只定定的看着陈婉清。
他的目光过于专注,陈婉清心里隐隐不适,只得垂下视线,避开与他对视。
将心里过了不知多少遍的话,讲出来后,陈婉清心里着实一松,就是他再盘问,也不可能叫他牵连到爹爹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不见萧信出声,陈婉清不由得抬头,试探着问:“大人,我能走了么?”
萧信避而不答,他食指轻点书案,幽深眼眸注视着她:“你方才说,陈三夫人去宁安院,是给你送堕胎药,你与她争执起来,不慎打翻灯烛?”
陈婉清点头应是。
萧信忽道:“你想保住这个孩子,是不是?”
他语气温柔笃定,眉眼隐隐含着笑意。
陈婉清心里一惊,脑中转的飞快,瞬间做出决定:“失火一事,是我的过失,我愿认罚!”
萧信却未遂她意,再度将问题抛了过去:“大夫可把了脉,你的脉象可安稳?”
陈婉清蓦然垂眼,掩住眼中异样情绪,她指甲狠狠掐入掌心,试图扭转劣势:“我愿罚银结案,还请大人应允!”
“罚银结案?”萧信追问一句,声音低沉,眼神不悦:“失火一事,尚在勘验中,定论未下,你何必这般急着替人受过?”
“我岂能放过那作恶之人,叫你蒙受不白之冤?”
他这般态度,倒叫陈婉清不由得怔怔看他,心里诧异不已。
萧信不容她多想,步步紧逼:“陈二小姐,可有想过叫孩子生父上门提亲,叫你腹中孩子名正言顺的诞生?”
陈婉清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萧信这般咄咄逼人,总是戳人痛脚,总问些与失火无关的事情。
她腾的站起,转头看向一旁:“大人若无别事,恕我先行告退!”
她虽然拿定主意,决心不在意名声,可也架不住被人这般盘问!
这人怎的这般叫人厌烦,只盯着她私节一事,穷追不舍!
忿然的陈婉清不看萧信,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脚步声响。
他居然从桌后走了出来!
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这人要做什么?
忽的响起极为轻微的瓷器碰撞声,一盏茶递到了她面前。
“不要动怒,当心动了胎气,于身体无益!”
斗彩海象云纹茶杯,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手指捏着,再往上,是耀眼的大红织金衣袖...
陈婉清不敢再往上看,只极为小心的接过茶杯,尽量不触碰到他的指尖。
茶香中,混着一股奇异的冷香,陈婉清掩袖举杯,侧身浅饮一口,微凉茶水入喉,入口柔和清香,是上好的明前龙井。
“多谢大人赐茶!”陈婉清将茶杯放在桌上,心里越发忐忑不安。
萧信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抬手示意她落座:“陈二小姐,可是觉得我冒犯了你?”
他忽然态度温和起来,陈婉清心里顿时警惕。
这人既然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手段自然了得!
他一会咄咄逼人,一会平易近人,必定是想逼她乱了阵脚,另有所图!
她暗自失悔,不该因为没有性命之忧,就失了敬畏之心!
两人之间的距离,比方才可要近的多。
近的陈婉清只微微垂眼,视线余光就能看见萧信搭在扶手上的手,以及衣袖上的织金纹样。
“不敢!”陈婉清仔细答话,“大人毕竟是为了案子!”
话虽这么说,陈婉清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着,不过失火而已,他为什么紧揪着不放?
还总是问些题外话!
“口是心非!”萧信轻笑一声。
陈婉清浑身一凛,只觉芒刺在背,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萧信垂下去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轻漾,“本官不了解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不问清个中情由,如何能顺利结案?”
陈婉清却不信他的说辞,不过一场失火,需要他堂堂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审查,还一连多日都结不了案?
这又不是谋逆大案!
陈婉清忍不住侧头闭眼,隐约有几分悔意。
早知这般,她情愿另想法子对付三婶和祖母,也好过和眼前这人打交道!
锦衣卫都指挥使司,不同于京都别的衙门,这里屋宇高大,墙体较旁处更为厚实,且诏狱半入地下,是以外间再盛的日光,都照不进来半点,白日屋内也需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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