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在林黛身后无声地闭合,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存在过。最后一丝来自外界的光线被彻底切断,四周陷入一种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护甲头盔内置的微光视觉和生命探测器发出的幽绿网格,勾勒出前方狭窄、粗糙的金属通道轮廓。
空气凝滞,带着一股浓重的、混合了铁锈、机油、以及某种……类似消毒剂和衰败有机物混合的沉闷气味。寂静压得人耳膜发胀,只有她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和护甲关节活动时细微的摩擦声在通道内回荡。
她握紧了手中的“遗民之钥”,徽章依旧散发着稳定的、微弱的生物谐振波动,像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她没有打开强光灯,那太显眼了。
通道一路向下,倾斜而曲折,墙壁上布满了手工焊接和加固的痕迹,显然是在原有结构破坏后,幸存者们艰难开辟出的生路。偶尔能看到一些散落的、早已耗尽能量的工具,或是凝固在墙上的、深褐色的、不明来源的污渍。
走了大约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道厚重的、由多层合金板铆接而成的简易闸门。闸门中央,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林黛手中的“遗民之钥”完全吻合。
她深吸一口气,将徽章按入凹槽。
“嗡……”
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响起,闸门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了后面一片相对宽敞的空间。
光线骤然亮起,是那种应急灯特有的、冰冷的白光,刺得林黛眯了一下眼睛。
与此同时,数道能量武器的充能声尖锐地响起!至少三四个穿着破烂、脸上带着污垢和深深疲惫,但眼神却如同受惊野兽般凶狠警惕的人,从掩体后、从管道上方显出身形,手中造型粗糙但明显能致命的武器,牢牢锁定了刚刚踏入闸门的林黛!
“别动!外来者!”一个嘶哑的声音厉声喝道,声音里充满了不信任和压抑的恐惧。
林黛立刻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我没有恶意。是‘钥匙’带我来的。”她晃了晃手中刚刚从凹槽取回的徽章。
那群人紧张地交换着眼色,武器依旧没有放下。他们的状态很糟糕,面色蜡黄,眼窝深陷,护甲上布满划痕和修补的痕迹,但握着武器的手却异常稳定。这是长期在生死边缘挣扎才能磨砺出的坚韧与警惕。
这时,一个略显苍老、但腰背依旧挺直的身影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他同样衣衫褴褛,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带着一种深沉的悲痛和未散的惊悸。他挥手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目光死死盯住林黛手中的徽章,又仔细打量着她。
“这钥匙……你从哪里得到的?”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审视。
“‘沉默回声’的‘夜枭’。”林黛如实相告,同时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听到“夜枭”这个名字,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痛恨,又像是……一丝无可奈何的依赖?他沉默了几秒,最终长长叹了口气,对其他人点了点头。
那些持枪的遗民这才缓缓放下了武器,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分毫。
“我是阿米尔,曾是星环第七区的首席结构工程师,现在是这群苟延残喘者的临时负责人。”老人自我介绍道,语气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欢迎,或者说……哀悼你来到努纳的坟墓,外来者。”
他侧身,示意林黛跟上。
穿过几个由破损舱室改造的、拥挤着简易床铺和物资箱的生活区,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完整、布满了各种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监控屏幕和通讯设备的核心控制室。屏幕上显示着废墟各处的监控画面(大部分是雪花或静止图像),以及不断滚动的、关于外部能量水平和空间稳定性的数据。
“你们……一直躲在这里?”林黛看着这处堪称简陋的避难所,难以想象他们是如何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
“从‘清算日’那天起,就躲在这里了。”阿米尔的声音带着刻骨的痛苦,他指向一块主屏幕,上面定格着一幅模糊但能分辨出是星环昔日繁华景象的图像,“那天,毫无征兆……天空,不,是宇宙本身,像一块布一样被撕开了……”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噩梦之中。
“那些暗紫色的光束……它们不是武器,至少不完全是。”阿米尔的声音开始颤抖,“它们像……像病毒,像一种指令。它们精准地击中了星环的能量核心、导航中枢、生态循环关键节点……不是要瞬间摧毁我们,而是要……‘格式化’我们!”
“星环的防御系统在那东西面前像纸糊的一样!能量屏障被同化,武器系统被强行接管转向攻击我们自己人……混乱,彻底的混乱!爆炸,崩溃,人们像灰尘一样被吹散……”他捂住了脸,肩膀微微耸动,周围的遗民们也纷纷低下头,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恐惧。
“我们这些人,当时正好在深层维护通道作业,靠着紧急隔离闸门和一点点运气,才躲过了第一波冲击和随之而来的……清扫。”阿米尔放下手,眼中充满了血丝,“我们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一切被毁灭,看着那些穿着暗紫色装甲的……‘东西’,像幽灵一样在废墟中穿梭,寻找并清除任何可能存在的幸存者和……数据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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