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倩在边上睡得很熟,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顾乐起头痛欲裂,酒劲并没有让她醉倒,神智反而益发清楚。她坐起来,抱着双膝。
她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但一定是出了什么,否则宋觉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她咬咬嘴唇,他们那样的相爱,他怎么会让她伤心?
不,她不相信。顾乐起摇摇头,她从沙发上下来,摇摇晃晃的去找自己的包。掏出手机后她给程佑打了过去,“程佑,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宋觉在吴倩家楼下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连衣服都没换就去了公司。路上助理小声的询问他,“四少,还要继续针对秦家吗?”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某个建筑上,闻言只是闭上了眼睛。助理不敢再多嘴,过了很久之后宋觉才开口,“不用了。立刻停止对秦家的压制…还有,送花圈和祭幛过去。”
助理一一记下。宋觉看着窗外,现在放过秦家又能挽回什么呢?秦晋始终不会再回来了,而他跟顾乐起之间的裂痕也不会消失。
顾乐起执意要去参加秦晋的葬礼,吴倩的意思是让她远远地在外头看一眼算了,“他妈妈现在恨你入骨,你就算去了她也不会让你进灵堂的。”
顾乐起站在镜子前,给黑色的长裙上系好腰带。她神情淡漠,“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送他最后一程的。”
她相信,秦晋一直在等她。
吴倩无法说服她,只能开车带她去殡仪馆。秦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公子的葬礼办的很隆重,秦晋生前的同学好友都到场了。他们抵达的时候秦晋的母亲早已哭成泪人,可是一看到顾乐起,秦晋母亲就站起来了,“你怎么还有脸再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顾乐起,她却像是看不到一眼,执意要进灵堂。秦晋母亲拦在门口,“你给我滚!你没有资格进去!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如今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秦晋母亲发了疯一样,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往顾乐起身上抡。吴倩和几个同学拦都拦不住,顾乐起垂着头全都照收,“我只是想送他最后一程…”
“不需要!”秦晋母亲满脸怒色,她指着大门,“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她只好把求助的目光对上了秦父,“叔叔,求求你了,我只是想再见见他。”
“顾小姐,你走吧!”秦晋父亲显然要理智一些,但是他也不想看到顾乐起,“请你体谅我们做父母的心,这个时候你的出现无疑是在我们夫妻俩身上扎刀子。”
唯一的儿子因为眼前的女儿而死,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情于理他们都不想再见到顾乐起。可是她不放弃,她倔强的站着,“秦晋会愿意见我的。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叔叔阿姨,他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啊!”
最后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红了眼。秦晋母亲泪流的更凶,骤然转身,竟然拉住了丈夫的手臂,“让她进去吧!”
“阿晋一直在等她。我的儿子我知道,他这一生只爱过她一个人。”
顾乐起终于能够进入灵堂。她缓缓走近中间的玻璃棺材,秦晋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是所有师长和同学都喜欢欣赏的人,他在的地方他永远都是中心。
表彰大会、年级代表发言…如今在他的葬礼上他还是绝对的主角。顾乐起模糊了眼眶,她在棺材前停下。
秦晋躺在里面,周围簇拥着很多鲜花。她吸吸鼻子,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月他买了九百九十朵玫瑰花。那时候是多么美好啊!她还记得那个画面,她坐在许许多多的花里,而他就站在她眼前,“乐乐,以后我会送给你更多的花。”
他们两个谈不上谁辜负谁,若真的要计较,其实是她亏欠他更多。顾乐起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秦晋的脸,他身体真是冰啊!
可是她还记得那一年冬天,他们两个手牵手在操场上散步。他把围巾解下来给她围上,他掌心的温度曾给过她无数安全感。
不该是这样的,她捂着嘴,眼泪已经决堤。应该躺在这里的人是她才对,不该是秦晋的。
是她害死了他,顾乐起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吴倩看不下去了,她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乐乐,让他安心走吧!”
她被迫跟着吴倩退后,悼念词冗长而无趣,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秦晋终于要被抬走了,他们要把他火化了,她想扑上去,可是吴倩死死地拦住她,“乐乐,冷静点!”
林佳也按住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合上棺材,然后把他抬上殡仪车。秦晋的母亲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而顾乐起也终于软倒在吴倩怀中。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有些凄楚。她梦见了秦晋,他们站在山谷的两边,中间隔着万丈悬崖。秦晋的背后是耀眼的光芒,他冲她招手,脸上带着她熟悉的温润笑容,“乐乐,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秦晋!”她追上去,“你要去哪里?”
“我自然会有我该去的地方。以后虽然不能常见面了,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秦晋的身影逐渐远去,“乐乐,我爱你。”
她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最终也都没能留下他。
顾乐起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医院熟悉的环境。她眨眨眼,一只手伸过来摸摸她的额头,“终于退烧了。”
宋觉把她扶起来,看她烧的起皮的嘴唇,心疼给她喂水,“你发烧了,医生吓死了,生怕你是术后感染了。”
她喝光了水,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很痛。宋觉问她还要不要睡,她摇摇头,“我睡了很久吗?”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一个晚上了。”宋觉叹叹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他已经不在了,如果他知道你这样,他也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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