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华灯初上,这一层的办公室灯关的七七八八,只剩随野的工位这一块儿还亮着。
顶光灯下,林晏词其实看不太清随野的表情。
尤其随野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土到爆的黑框眼镜,再加上那凌乱的刘海,几乎把半张脸都遮去了。
这样邋遢又阴郁的打扮,再加上在公司里听到的那些关于随野的似是而非的负面传闻…
林晏词实在想不通,像随野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可取之处,值得【爱丽丝】那么惦记?
总不能是因为是【爱丽丝】有恋丑癖吧?
但一个人工智能,真得有这么多情绪吗?
察觉到林晏词的走神,讲得口干舌燥的随野停顿下来,舔了下唇,语气隐隐有些不虞。
“老板?”
林晏词回神,轻咳一声,“抱歉,想到了一些别的事,你继续。”
随野:“……”
随野面无表情地与林晏词对视,然后在脑海中模拟了一遍在这里捅死林晏词之后,登上社会新闻的情景。
还挺解气的。
但如果真捅了,势必会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随野无奈只好按捺下这个想法。
尚且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的林晏词,见随野这么严肃,半开玩笑地把胳膊搭在随野的椅背上,问: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随野被林晏词故作熟稔的语气隔应到了,也不知道这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拧了下眉,往旁边一挪,拉开与林晏词的距离,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数说:
“没有,我们继续吧。”
话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随野扫过去一眼,居然是方鹤川打过来的。
他正要抬手挂断,林晏词忽得来了一句:“不接吗?”
随野伸过去的手一顿,神色莫名地看向林晏词。
林晏词那双细挑眼睛微微眯着,半开玩笑地问:“是对象查岗吗?”
这番话已经超过同事之间的社交范围了,随野不适地皱了下眉,“嗯,应该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听出来随野带着责怪意味的潜台词,林晏词没什么负罪感地换了个坐姿,撑着胳膊,慢悠悠地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原来你还真有对象。”
随野一怔,紧跟着便看到林晏词嘴角的笑扯得更大,“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呢。”
他的视线来回扫着随野的身子,蛇信子似的,贴着皮肤舔舐。
林晏词的眼神随野太熟悉了。
这种势在必得,充斥野蛮征服欲的注视,叫随野的反感与厌恶瞬间达到顶峰。
他腾得站起身,有点倒胃口,但还是维持着人设,用商量的语气转移话题:
“老板,我看我们还是改天…”
“随野,我以为我暗示得已经够明显了,有些话一定要搬到明面上讲吗?”
林晏词打断随野的话,声音降下去了些,直勾勾盯过来。
两人的视线撞到一处,仿若矛与盾,激起一片火星子。
沉默一瞬,意识到林晏词的真实目的时,随野实打实地感到一阵荒谬。
他都这样儿了,林晏词是怎么下的去嘴的?
随野捏捏眉心,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跟林晏词划清界限。
“老板,我有对象。”
“我知道啊。”
林晏词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跟着站了起来,长臂一伸,将响个不停的电话给挂了。
他的眉压下眼,步步逼近随野,拉拽的阴影兜头将随野罩住。
“没关系,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甚至更多。”
“钱,爱,名声,地位…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
嘟…嘟…嘟…
电话响过一阵,被对面挂断。
站在窗边的方鹤川看到重新弹回来的通话界面,眉心缓缓颦起。
他摁灭手机,望向窗外。
燕京真正的繁华到了夜晚才窥得一角,
车水马龙的热闹渐渐从脚底涌了上来,连片的霓虹灯汇成数道灯带,映入方鹤川眼帘——
如果没有随野,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能看到这样的风景。
光是爬到现在所站的高度,都要耗费不少时间跟精力。
以前,方鹤川总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被随野变相圈养起来的,一只漂亮的,脆弱的,用于观赏的白鸟。
他看得很明白,自己现在所拥有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是他出卖原则跟底线得到的,只要随野想,可以随时收回。
他不相信随野会一直需要他,也不相信爱情。
只要一句轻飘飘“我不再爱你了”,他就会变得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了。
所以在很早之前,方鹤川就开始筹划着挣脱随野给他做的牢笼。
等到羽翼丰满的时候,不再依附任何人也能飞得很高。
但为什么,这段时间他会这么不安呢?
他怎么开始变得优柔寡断,变得不再像是他,变得畏手畏脚,患得患失。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从他手中溜走,他控制不住地想去抓握,挽留,明明自己先前对此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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