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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还是一个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过来考警校，却没有掩饰自己的出身，就必然会导致你会被派回去做卧底？”
“你要去做你父亲、你哥哥姐姐他们的卧底。你要亲手做的事情，就是把他们……可能甚至是亲手杀死他们。你要开出的那一枪，就是第一枪！”
“这样的事情太过残忍，你真的有这种觉悟吗？即便你有，这个事情也太不人道了。”
“我今天找你来，一方面，我也是想了解倪家、利用你解构倪家的势力；可另一方面，我并不会把你拿来跟倪家进行冲突，我会把你派去别的社团，去处理他们，也只是借助倪家的身份，仅此而已。”
“不管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麾下，成为我的兄弟，但有一点你要记住：”
“你还年轻，有些事你现在愿意，可是过几年就未必愿意。你要想明白，坑杀自己的父亲、兄弟，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现在就能做决定的事情。”
“它注定意味着同归于尽。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亲人、有没有女人、有没有孩子，可是你一旦选择这条路的话，就如同陷入了无间地狱！”
“到那时，死亡对你来讲，已经不是一种惩罚，反而是一种解脱了。”
于素秋说的这番话确实足够恳切，甚至显得非常啰嗦，完全不像她这个地位、这个身份能说出来的东西。
虽然，不够有条理，也不够冷静，但是却足够的温暖人心，足够的诚恳。
倪永仁的眼睛，一下子就红透了。恍惚间，他仿佛感受到了妈妈的气息。自从他母亲死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了。他沙哑着嗓子，涩声道：
“于Sir，这是我选的路，我已经做好觉悟了！请你让我加入反黑组，对抗黑帮吧！”
顿时，办公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与于素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方洁霞的表情。
她的眼神中，并没有怜悯，或者冷酷这样的情绪，这是一种极致的平淡。
因为出身的缘故，她其实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她在乎的仅仅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她自己的利益。
对于她而言，秦幽是她选的男人，也是她此生的依靠，所以发展秦幽的事业，就是在发展她自己的事业。
这种共生关系，或者说寄生关系，她了解得非常深刻。
她是个藤蔓一样的女人，再容不得其他心思，去了解其他人。
所以她并不在乎，倪永仁的情绪如何，仅仅只是冷漠地站在一边。
于素秋看了她一眼，心里又暗暗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哪怕她心里真的有怜悯，她这个决定，也是必须要做的。
就像秦幽一样，他做的任何决定，从一开始的时候，也许是为了他自己。可随着时间一长、势力一大，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了。
他自己是已经功成名就了，有房有车有存款，有身份地位、有未来保障，但是跟着他混的这些人呢？
才刚刚开始。
也许才刚刚凑出来一个房子首付； 也许才刚刚结婚。
年轻人需要功勋，来建立他们的人生。
在这些人的簇拥之下，水亦载舟，亦能覆舟，绝对不是一句空话，那是一句现实的谶言。
于素秋不能、也不敢违背像方洁霞这样人的意志，哪怕自己是他们的“老大”。
她闭上眼睛，眼神中很快就恢复了冷漠，淡淡道：
“实习警员倪永仁，我现在以港岛警队反黑组总警司的身份命令你加入我的麾下，前往倪家卧底。”
“从此以后，我会销毁你的一切警察资料，包括我这里，也不会留有任何存档。”
“你的任务，只有在彻底的毁灭倪家那天，才会完成。而且在那之前，你不会以警察的身份活着，只会在孤独中死去。”
“不过，你做了这么大功劳的一件事情，我会给予你生前，除了荣誉以外的一切支持，包括资金、权力等等。”
“Yes， Sir！我接受！”
倪永仁昂首挺胸，注视着的是窗外的飞鸟和广阔的天空。
……
从方洁霞那里得到消息后，秦幽也没闲着。
一方面，秦幽派遣小庄秘密监视倪家众人的行迹； 而另一方面，也通过贺新的渠道，调查倪家洗钱的途径。
倪家是油尖旺最大的毒枭，而油尖旺，本就是港岛最繁华的区域之一。
可想而知，倪家在这块宝地发展数十年，积累下的财富到底有多恐怖。
可这么多黑钱，量级实在是太大，常规手段根本就没办法全洗干净。
所以，倪家必然掌握一种极特殊的洗钱渠道。
可放眼港岛，最有可能选择的就那么几种。
可能性最大的一种，就是以港岛金融市场的巨大体量，缓慢而隐蔽的消化黑钱。
简言之，假装炒股。
除此之外，就只能是借助于国际贸易，在海外注册成百上千个离岸实业公司，虚构这些公司之间的国际贸易，只走钱，却不发货。
简言之，做虚账。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必须给港府缴税。
当然，这里所说的税，不是真的税，而是保护费。
像倪家这么大体量的洗钱，这根本不是有没有证据的问题，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在洗钱。
洗不洗钱这事，港府是懒得管的。
但你不分钱给港府，有的是人愿意好好管管。
所以，除掉倪家的第一步，就是先找出来后台。
只有把背后的蚊子捏死，才是处理痒痛的时候。
恰好，关于这方面，贺新很熟悉。
论洗钱，在港岛、濠江这两块地方，贺新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背后都有谁可能参与其中，那都门清。
果然，没过几天，贺新那边来了消息：
“喂，老大，我查到了，那倪家的背后，是警务处助理处长查尔斯·基隆。港岛警队的毒粉调查科直属其麾下。”
“……”
秦幽沉默了。
贺新也叹了口气，继续补充道：
“这个查尔斯·基隆，马上要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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