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白山村的土路上浮起薄薄一层燥热的尘土。
驴车已经套好,简单的行囊堆在车板一角。
白玄星扒着车辕,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渴求:“爹,带我去吧!我都没见过县城啥样!”
他真诚地着白岁安,“我保证听话,不乱跑,我就看看!”
白岁安低头看着小儿子那酷似其母的眉眼,此刻正努力做出最乖巧可怜的模样,心下不由一软。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虽烈日当空,但【玄命道卷】【凡字卷】上清晰地显示着:
【今日卦象·平】傍晚时分,大雨将至。
“去可以,”白岁安终于松口,手指轻点玄星的额头,“把你的小蓑衣带上。”
“哎!”玄星欢呼一声,嗖地窜回屋去拿他的小蓑衣。
一旁正准备同行的王猎户闻言,挠了挠头,古铜色的脸上满是疑惑:“岁安,这大日头晃眼的,带蓑衣干啥?”
他常年进山,自认对天气变化颇有经验,此刻万里无云,实在不像有雨的样子。
“出门在外,有备无患。”白岁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王哥,你也回家拿上吧,咱们村口集合。”
王猎户对白岁安有种莫名的信服,虽仍疑惑,却也不再追问,点头道:“成,听你的。我脚程快,很快回来。”
说罢便大步流星往家走去。
白岁安又转向正在收拾笔墨的玄宣:“玄宣,今日傍晚有大雨,记得帮娘亲把早上晾晒的稻谷收进屋檐下。”
玄宣认真点头:“知道了,爹。”
不多时,村口柳树下,一行人汇合。
白岁安驾车,玄礼坐在一旁,玄星兴奋地坐在车板中间,小蓑衣抱在怀里,王猎户披着旧蓑衣跟在车旁。
驴车吱呀呀地驶上了通往县城的土路。
县城北莽县距白山村不过半个时辰路程。越是临近,官道上行人车马便渐渐多了起来。
玄星几乎看花了眼,扒着车板,小脑袋转来转去,不时发出低低的惊呼:“哇!哥,你看那楼好漂亮!”
“爹,那是什么车?挂着铃铛呢!”
相较于弟弟的新奇,玄礼显得沉稳许多,他只淡淡扫过那些繁华景象,目光更多停留在沿途所见武人佩戴的兵刃、以及县城墙头巡逻的兵丁身上,眼神深处藏着衡量与思索。
他以前随武师来过两次县城,并非全然陌生。
王猎户熟门熟路,引着他们先去了相熟的杂货铺和皮货行,将村民们凑份子的那些山货、皮子一一变卖。
十八户人家,出的东西零零总总,品相好坏不一,但好在数量不少,王猎户又是砍价的好手,最终竟也凑出了一百二十八两现银。
加上韩先生与赵武师的四十两,以及自家拿出的一百六十两,白岁安手中已有了三百二十八两。
让老板将三百两换成银票,不然不方便携带,还遭人惦记。
盘下客栈的三百两绰绰有余,还能剩下近二十两用于客栈前期采买周转。
银钱在手,王猎户原本因天气炎热和些许忐忑而绷紧的脸色,也稍稍放松了些,笑道:“没想到还真凑够了!岁安,还是你有魄力!”
白岁安笑了笑,将银钱仔细收好:“走吧,去东街看看那间同福客栈。”
一行人穿行在县城街道上。
东街相较于西市确实冷清些许,但铺面整齐,道路宽阔,并非偏僻之地。
王猎户左右打量着,忍不住嘀咕:“这地段不差啊,那客栈咋就经营不下去了?”
白岁安目光扫过沿街店铺,眼神微凝。
他也看出了问题,这东街人流虽不如西市密集,但也绝谈不上惨淡。
按理说,这样一间客栈,正常盘价绝不止三百两,千两也是打不住的。
这便宜,恐怕不是那么好占的。
很快,“同福客栈”的招牌便映入眼帘。
客栈门面看着整洁,两层小楼,飞檐翘角,透着一股雅致。
只是大门敞开,内里却显得异常冷清,与街面上偶尔往来的人流形成对比。
客栈旁支着个简陋的茶摊,生意也甚是清淡。
摊主是个愁眉苦脸的老头,正打着瞌睡。
摊子上坐着两个穿着短打、腰间挎着短棍的汉子,正是奉了刘大户之命前来盯梢的刘家护卫。
他们一早快马赶到县城,先去县衙给刘县丞送了信,便守在这里。
见白岁安一行人果然来了,两人交换了一个嘲讽的眼神。
一个瘦长脸压低声音嗤笑:“嘿,真来了!一群泥腿子,还真敢做梦盘客栈?”
另一个黑壮汉子啐了口唾沫:“可不是?刘老爷说了,这客栈邪门得很,谁接谁倒霉。
等他们赔个底掉,看还怎么嘚瑟!老老实实回来给老爷当佃户吧!”
他们看着白岁安竟走向茶摊,向那打瞌睡的老摊主打听情况,脸上嘲讽收敛,心里却讥笑更浓。
老摊主被唤醒,见有人问询,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愁苦道:“客官是问这客栈?唉,别提了!原本生意还行,可这半月不知冲了哪路太岁,接二连三地有人失踪,就连县尉也没寻着头绪。
这名声传出去了,谁还敢来住?连带着我这小摊都没生意咯!听说老板是撑不住了,这才急着脱手……”
原来如此,怪不得无人敢接。
解密?这倒正和我意。
白岁安静静听着,面色不变,眼神却变了,机遇就在此了。
王猎户在旁听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玄宣给他写的十五两银子的收据,手心都有些冒汗。
他紧张地看向白岁安。
白岁安却已转身,率先迈步走向同福客栈大门。
玄礼默不作声,紧随父亲身后。
玄星虽听不懂什么死人闹鬼,但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好奇又警惕地跟着。
王猎户一咬牙,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客栈内堂还算干净,桌椅摆放整齐,柜台擦得发亮,看得出主人平日是用心打理过的。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清和压抑。
一个小厮正靠在柜台边打盹,听到脚步声,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瞥见白岁安几人粗布麻衣的打扮,顿时失了兴趣,有气无力地拖长调子:“打尖...还是住店...啊?”
白岁安没理会他,目光在堂内扫视一圈,朗声道:“掌柜的在吗?有要事相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上去。
片刻后,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绸衫、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二楼栏杆旁。
他约莫四十多岁,眼袋深重,眼神里带着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审视,淡淡地向下望来。
“何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白岁安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
“你这间客栈,我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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