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北莽县城,城南磐门,地下刑室。
火把的光摇曳不定,映着墙上扭曲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臭。
副门主雷豹,以及董老七、石堪、袁明三人,被铁链悬空吊着,上身**。
“沙沙……沙沙……”
他们皮肤下,可见无数细小的凸起在蠕动,钻探。
那是磐门特制的“蚀骨虫”。
“呃啊——!”
石堪猛地绷紧身体,喉咙里挤出压抑不住的痛嚎,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淌下。
董老七咬碎了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袁明脸色惨白如纸,牙齿打颤,眼神涣散。
雷豹修为最高,尚能强忍,但也尽量是自己呼吸平稳,免得刺激虫子。
刑室门口,站着三人,正是不久前随门主一同归来的执事。
“鬼手”阴九、“铁壁”岳魁、“无面”韩三。
看着眼前惨状,阴冷如阴三都觉得心颤,声音低了几分:
“蚀骨虫……门主这次,是真动怒了。”
岳魁那满脸横肉也绷得紧紧,瓮声道:“看着都疼……幸好这趟差事没办砸。”
韩三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忌惮。
主位上,门主厉千山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把乌木鞘短刀,对眼前的惨状恍若未闻。
“沙沙……沙沙……”
虫噬之声在寂静的刑室里格外清晰。
厉千山终于抬起眼皮,目光平淡地扫过吊着的四人。
“所以,”他开口,声音不高,却让虫噬声都为之一顿,
“四个人,对付一个刚入八重的小辈,折了老十,还让李贽和北玄卫抓了尾巴?”
雷豹猛地一颤,皮肤下的蠕动骤然加剧,他闷哼一声,艰难道:
“门主……属下……无能!那白家小子……邪门!恢复力……惊人!呼吸法……”
“够了。”厉千山打断他,短刀归鞘,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吓得雷豹一哆嗦。
他目光扫过阴九三人:“你们怎么看?”
阴九压住心中寒意,脸上还是露出一丝讥诮:
“雷副门主自是‘尽力’了。
只是这‘力’似乎没用在正地方,莫非是看上了那白家客栈的营生,想自个儿揽下?”
他说话间,吊着的董老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显然蚀骨虫钻到了要害。
石岳看得眼角直跳,瓮声附和:“丢人!还连累我们。”
韩三没说话,只默默将双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厉千山指尖轻叩扶手:
“看来我离开这段时日,家里是有些松懈了。”
他话音落下,虫噬之声猛地加剧!
“啊——!”雷豹终于也忍不住惨叫出声,身体剧烈扭动,铁链哗啦作响。
“雷豹,办事不力,罚半年资源,降为普通执事,暂代副门主之职,以观后效。”
“谢……谢门主……开恩!”雷豹几乎是嘶吼出来。
“至于你们三个,”厉千山看向董老七几人,
“各领三十鞭,资源减半。虫刑,再持续一个时辰。”
处理完惩罚,厉千山语气稍缓:
“商队将至,大事为重。那白家客栈,既然已成了北玄卫那小子家的产业,暂时不必硬碰。”
言罢,厉千山不再看那几个因剧痛而颤抖的身影,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虫刑结束。
董老七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几乎虚脱,被两名门徒架着,拖到厉千山面前。
厉千山指尖捏着一枚赤红丹药,热气逼人。
“‘赤阳破障丹’,事成,助你破境。事败,你知道后果。”
董老七黯淡的眼中猛地爆发出光,挣扎着跪稳:“属下……万死不辞!”
“你养大的那个外甥,李狗儿,还在客栈?
“在!他只听我的!”
“嗯。商队将至,让他动起来。白家客栈,该派上用场了。”
“是!”
董老七死死攥住那枚丹药,仿佛攥住了唯一的生机。
倏地,一只细长黑瓶,无声落在他膝前。
厉千山轻声道:“知道该怎么用吧。”
董老七瞳孔骤缩,呼吸停滞。
他认得...
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掌心的丹药,又看向那黑瓶,脸上血色褪尽,最终化为一丝扭曲的决绝。
他抓起黑瓶,伏下身,声音嘶哑:
“属下…明白!”
白家客栈,这几日格外热闹。
不知怎的,城里专供官员歇脚的官驿走了水,烧毁大半。
一时间,往来北莽县公干的官差、以及几位需进京述职的官员,纷纷涌入城中寻找落脚处。
白家客栈环境整洁,说书新奇,饭菜可口,自然成了首选。
客房拢共二十来间,顿时紧俏起来。
这日午后,一位带着随从的绿袍官员与几名行商模样的汉子在柜台前争执起来。
“放肆!本官乃朝廷命官,需即刻入住,这几间上房,必须让出来!”官员面色不悦,身后随从按刀而立。
行商为首的是个精瘦汉子,陪着笑,语气却不让:
“这位大人,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房钱我们已经付了,凭啥让?”
账房先生急得冒汗,两边都不敢得罪。
正在后院清点新收山货皮子的白羽微闻讯赶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衣裙,发髻简单,却自有一股沉静气度。
“诸位贵客,且慢争执。”她声音清柔,却让喧闹稍歇。
她先对那官员盈盈一礼:
“大人公务繁忙,旅途劳顿,小店蓬荜生辉。只是这几位客官确已定下房间,若强行让出,恐坏了客栈信誉,也非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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