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连部办公室的门口,杨雷大声喊着报告,然后偷偷摸摸的伸头往里面瞅了瞅。崔鸣正在里面喝茶,他心中怒气未消,急需用茶水压一压。
听到声音,崔鸣转身刚想喊‘进来’,看到杨雷探进来的脑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杨雷,你给我滚滚、滚进来!”
“好嘞,崔叔,我进来了!”杨雷是属猴的,见杆儿就往上爬。
“你你、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严肃点儿!”崔鸣‘啪’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道:“你给我说说,今天到底是怎怎、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杨雷摇摇头,装起了糊涂。
“你别给我装装、装糊涂!”崔鸣指着杨雷,大声的呵斥道:“你就在厕所里边,你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崔叔,发生了什么事儿,还能逃脱您的法眼啊?你今天搞这一出借题发挥,不就是为了高等嘛!”杨雷这时候不装傻了,也戳破了崔鸣心里的小九九。
崔鸣嘴结巴,心可不结巴,谁要是小看他那才是自找倒霉。作为新兵连的连长,他早就摸清了这些新兵的一切,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法眼。高等是什么脾性、秦雄是什么操行,甚至杨雷有什么小心思都在他的心里装着。
今天的这场冲突,如果说杨雷是为了赵保家和张晓菲,那么崔鸣则大半是为了高等。只是,本来是一个连队内的小冲突而已,崔鸣也是想借题发挥一下,给高等下两下重锤,看看能否把这块废铁练成一块好钢。但没想到高等是真的混不吝,居然什么话都往外说。他也是一下没有压住火气,被整的有点破防了。
“你别别、别给我扯东扯西。”崔鸣的小九九被点破,脸上稍微有点挂不住,“我告诉你,今天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完、完了,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受处分!”
杨雷无奈的撇了撇嘴,他还能说什么,谁叫人家官儿大呢,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办呗。
看着杨雷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崔鸣越来越觉得跟高等有点像,刚要张嘴骂两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也把他的话噎在嘴里。
“指导员。”
“嗯。”
来人是指导员杜洪涛,杨雷连忙跟他打招呼敬礼。杜洪涛回礼后,看向了自己的老搭档崔鸣,说道:“不是,我这会都开完了,你这气儿还没消呢?杨雷,你看看你们把连长气的,回去以后,告诉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每人写五千字的检讨,两天内交到我这里。”
“是,指导员!”杨雷敬礼应答。
“行了行了,跟他们这帮新兵生气,不值当的。”杜洪涛做了处罚决定,然后挥挥手让杨雷离开。
“老杜,就高等这个小子,他敢拿个马扎砸我啊!砸我!你现在要是让他摸枪,他还不把咱们一个连的人都都、都突突了!”崔鸣连说带比划,话语中全是对高等的愤怒与嫌弃。
“那你能把他怎么着?啊?把他弄哪儿去啊?”杜洪涛坐在对面,略带笑意的说道:“他现在是全团的名人!就这一下午的功夫,我在团里开会,坐在一起的那几个指导员全都拿这事儿开玩笑。这位就是个太子爷,说也说得,骂也骂得!但就是不能送走!再说,现在哪个战斗连队还敢要他啊?”
“就就、就俩字,赶快退兵!哪儿来的给我回回、回哪儿去!”崔鸣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退兵?”杜洪涛差点没笑出来,有些无语的安抚着老搭档,“先不说他是咱们军陈军长的儿子,就说他刚刚立的二等功,你觉得这退兵报告交上去,能给批吗?”
崔鸣也就是这么一说,他当然也知道不可能批下来。就像杜洪涛说的那样,是谁的儿子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这个二等功,就不可能把高等从军队踢出去。
“哎呀!哎呀!哎呀!”崔鸣捂着脸,发愁的不行。
“行了,先不说这事儿了。”杜洪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伸手递了过去,说道:“来,看看这个吧!”
“不不、不看!”崔鸣头都没抬,说着气话。
杜洪涛太了解老搭档的脾气了,气话是气话,绝不会耽误工作。他直接将信封扔在了对面的桌子上,老搭档的面前。
果然,崔鸣看见那个信封,无奈的伸手拿起来,嘴里抱怨道:“我就弄不明白了,这上上下下都说要扫雷,咋就让让、让你们政工干部先去开会了?”
“哎,你当我们是去开扫雷协调会啊?”杜洪涛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当即反驳道:“你先打开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吧。”
“是什么?”崔鸣有些不解,伸手从信封里抽出一沓照片看到第一张,他就登时瞪大了双眼,整个人的感觉都完全变了。
脸上的怒气消失了,表情也变得严肃了,崔鸣一张张翻看着那些照片,整个人陷入了沉默。这些照片并不是别的,是陈晨参谋受伤后拍下的现场以及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地雷破片的照片。
照片上,现场是一片的残疾,土壤被烧焦带着雷火的气息。而那些地雷破片则更触目惊心,全都带着鲜红的血渍。
最终,崔鸣的目光停留在一张满是鲜血的、带着闪电标记的地雷破片的照片上。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标记,也想到了那个人。他对这个人说不上熟悉,要不是杨雷的出现,让他跟这人有了接触,他也不会去打听这人的来历,也就不会知道这些隐秘。
杜洪涛一直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老搭档。他是政工干部,对军事上的事情,自然了解的没有老搭档清楚。但他了解老搭档,从对方的表现中,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并没有急着开口。
“这是他布的雷?!”
“谁啊?”
“你们开会没说?”
崔鸣有些不理解,既然是开总结会,那肯定是有调查报告,该写的应该都会写在上面。但是看杜洪涛的意思,好像对其中的情况并不知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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