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四开始,还有老五……
老四的院子门口,走出一排血脚印,愈渐愈浅的一排血色脚印……
老五的院子门口,印着两排血脚印,一排走进,一排走出,走出的脚印和走进的脚印交叠……深浅的红色融合,在清辉之下,凄凉不已。
老八老九已经是一府主母了,当晚也死在了自己床上。
张家十个孩子,除了小十张子卿下落不明,无一生还。
张府,只剩下张老将军一人,如残破的烛火一人苦苦支撑。他知道是谁杀了他的孩子……他知道。
在院门口看到那不加掩饰的脚印,他就知道是谁了。
他的腰从来没有那么弯过,他脸上的皱纹也没有那么深邃过。
他只是拍拍前来查案的大理寺官员的肩膀,喃喃自语:“算了……都算了吧。”
……张子卿一人离开京城,背上肩膀上,刀伤剑伤,顺着手臂淌在他的手腕上。从京城里厮杀出来,他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只是还有点遗憾,进不去贺家,杀不了贺鑫。
还有张念的丈夫,又娶妻了,好像没人记得他曾经娶过张念一样。
身上的伤就是去贺家留下的。
张子卿将剑塞进自己的腰带中,看着面前干净纯澈的溪流,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他只想与过去的自己说声再见。
生而不养的父亲,不是生父却胜生父的大哥,不是生母却胜生母的大嫂,他爱护有加的侄女,那帮狼子野心的哥哥姐姐,折磨他身心的贺鑫,过去就是镜花水月,就这么死去,对他是最好的解脱。
可偏偏没有死成,他被一个溪流冲到下游,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少年救了他。
待他醒来后,他看到了一个面容姣好眼神空洞,穿着破布,肩膀上有明显两个大凸点的男孩……他说,他是……
……红羚将储子卿的过去告诉林沐曦了,林沐曦愣愣地看着红羚,这么血腥的故事,在红羚口中讲出来,她只听出了历史的厚重感。
也就是说,储子卿亲手杀了自己的四个兄弟姐妹,然后跟随景怀信,直到今天。难怪储子卿后来冷的和冰山似的。
除了“嗯”,“是”,之外,一天说不到三个字,只有景怀信能猜出他想说什么。
“王妃,是不是想错了?没想到储子卿,十五岁就流连花丛了吧?”
林沐曦诚实地点点头,这怎么能够想到呢?
红羚笑了起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微笑,而不是要人命的冷笑。
“他来了。”
林沐曦朝自己身后望去,储子卿正端着饭菜和景怀信并肩从楼下走来,两人托盘上端着两样不同的小菜。
储子卿对林沐曦点点头,径直走进了红羚的房间,红羚拍拍林沐曦的肩膀,就和她告别了:“所谓**苦短,我就不陪王妃了。”
用不用这么直白……储子卿和红羚,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同僚?可两人还能睡一张床。
红羚现在应该也不用接客啊?林沐曦甚至想用现代的时尚词语来包装他们。
灵魂伴侣!
“沐曦,红羚给你讲了那么久的故事,你不饿吗?来吃饭吧。”
“来啦!”
林沐曦跟在景怀信身后走进房间里,她时不时会抬头偷看景怀信的背影。这个高大的背影,被人锁过琵琶骨,那到底是多疼的事儿?
储子卿说过,他和景怀信相识,就是景怀信救了他的命,他沉默寡语,景怀信也不逼他说话。
两人从来都不会问对方过去的事儿,直到储子卿对贺家人露出恨意,景怀信才先开口聊天……两个各自揣着秘密的人,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景怀信的过去是什么?
“景怀信……”林沐曦关上门后,喊出了景怀信的名字,景怀信放下饭菜,过来牵着她的手坐到餐桌前。
“快来吃,我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真假?她怎么不知道,景怀信这人还会做饭呢?
“你做的?你一个皇子分得清糖和盐吗?”
“怎么也曾经是王妃的伙计,不能给王妃丢人。看在我好学的份上,今晚王妃能不能也不吝赐教,教教我在床上,怎么讨好王妃?”
景怀信说着就将头靠在林沐曦的肩膀上,嘴唇有意无意撩过林沐曦的脖子。
“你答应我会让我好好歇歇的!”
“我是答应了,我没做什么吧?”
赖皮狗不成?林沐曦就坐在景怀信腿上吃饭,自己吃的舒坦了,再喂两口给景怀信,景怀信倒也吃的欢快。
可晚上时日漫漫,林沐曦不想早早就上床歇息,今天才听过储子卿的故事,她对景怀信的过去更加好奇了。
“景怀信……”
林沐曦讨好似的靠近景怀信的脸,喊他名字的时候,都语调上扬,这招景怀信还挺受用的。
“我的王妃要是能喊句好听的,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
“好听的?”这声景怀信还不够吗,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地喊过他的名字!
“比如,相公之类的?”
景怀信也很无奈,成亲之前,林沐曦喊他全名就罢了,成亲之后还喊全名……一点都不亲昵。
林沐曦不敢相信,景怀信还敢提要求,就凭他对她的所作所为,还敢要她喊亲昵点的?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一辈子都只喊你景怀信。你要是想听好听的,找别人去吧。”
林沐曦嘴角挂笑,却说着最讽刺的话,景怀信点头:“好,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走走走,陪我去红羚的房间,我们找红羚和储子卿玩儿!”
景怀信看着自家王妃,玩玩玩,她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储子卿和红羚哪怕现在已经睡上了,也要把他们喊醒。
林沐曦推着景怀信去敲门,她不确定现在储子卿和红羚在做什么,她脸皮薄,就叫景怀信去。
她的小心思,景怀信早就看透了,可他就是愿意宠着。
“子卿,红羚,你们睡了吗?”
储子卿大敞着胸膛,已经和红羚躺床上了,听见景怀信在门口喊他们。
红羚穿好衣裳推着储子卿起来:“起来吧,肯定是王妃的主意。”
“信主子就这么任由她胡闹?不是新婚吗,大晚上不睡觉跑被人房间来玩?”
储子卿才从红羚这里知道,林沐曦已经了解他的过去了,现在见林沐曦还有点不好意思。
“信主子对王妃怎样,你不是从头看到尾吗?宁可得罪信主子,都不能得罪王妃啊。
快穿好了,让信主子看到你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王妃面前,你今晚才不用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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