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曦站在柱子边,心里在打鼓,她不知道要不要去见钟旻。
她还是先回头看了下景怀信,阳光刺眼,她举起扇子挡在眼前,远远和景怀信对视一眼,还是去见钟旻了。
钟旻站在马车边,脸色铁青,背影中都透着几分愠怒。听到脚下砂石弹动的声音,他回头尽量摆出一个好脸色。
“林夫人,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也不想来,可是你都找人来请了,身边还有雪儿,我总不能不来吧。”
钟旻朝后面的小太监挥挥手,这人就自觉地退下了,林沐曦也朝后退了两步,想和钟旻多保持点距离。
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场上景怀信那儿,她还是很注意。
“林夫人,我找你出来,其实只是想和你说。这事儿不是我的本意。我早就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了。
我也想为皇上做事,趁着我爹现在势头正好,我就想着要是能……”
林沐曦自然看出这不是钟旻会做的事情,要是在五年前,还真有可能,现在他不会了,但是她不关心。
“小郡爷,您能安心做事是好事儿,郡王爷会开心的,您也不用来找我解释。
无论您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对于我而言,你就是雪儿的表哥而已。”
钟旻本来还想告诉林沐曦,这次的事情不是他本意,他是奉命行事,有委屈,他只是想说自己已经变了,不想让林沐曦看到他很失望。
他想解释,可是林沐曦根本就不在乎。他想上前和林沐曦近着说句话,可是林沐曦退后一步,朝他福了一下身子,直接就离开了。
“林夫人,我不在场上,你要多小心,尤其是信王。”
林沐曦听到他的提醒,都忍不住腹诽一句:人家可比你机灵多了。
下午日头最盛的时候,众人都散了,各自在各自的营帐中休息,林沐曦和令狐雪在一间营帐中,令狐雪上午还是累着了,靠着枕头就睡着了。
林沐曦坐在床上睡不着,这日子可真够无聊的。
“还不如我回家数钱呢。”
“这么想钱啊,难得出来玩,还想着钱?”
景怀信的声音突然从营帐外传来,现在众人都在休息,景怀信这个点来做什么?林沐曦蹑手蹑脚从帐子里走了出去。
景怀信早已跳到树荫底下,摇着手里的黑色折扇,笑着在等她。
“你忙了一个上午,不去歇歇吗?”
“确实忙了一个上午,你们大顺的皇帝,居然还想杀我?也不看看我们这次来的都是从战场上混过五年的人。
找野猪撞我?哼。”
景怀信提起和钟旻那事儿就还在生气,他知道钟旻没那个胆子想出这样的事情,就只有钟乘烨了。
“你如果在大顺出事了,你哥哥会放过大顺吗?他好歹是一国之君,这点事情都不会想吗?”
林沐曦虽然认同景怀信的话,可是要她相信这事儿完全是钟乘烨做的,她也不敢想。
都做到皇帝的位置了,这点脑子没有吗?
“他当然知道,不过是在赌而已。赌宣朝暂时没有这个气力和大顺作战。
可惜,他全都想错了。”
景怀信将手里的折扇一收,打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啪”的一声,林沐曦看到他这扇子,就想起来那次令狐雪被人拐卖,景怀信就是用这把扇子杀的人。
“你把这扇子收起来,雪儿认得。”
景怀信卷着扇子在指间转了两圈,玩出三道重影来,嘴上说着:“她说不定连我都不记得了,还记得我的扇子,她才多大啊?”
不过,还是听林沐曦的将扇子给揣进怀里。
“没事我就先走了,别叫人看到我们呆一块儿。”
“等等!”景怀信伸手挡在林沐曦面前,林沐曦速度慢,及时刹车停在他手腕之前。
“钟旻找你说什么了?这小子又告我状是不是?自己怂还不准别人英勇了?”
林沐曦本来想和景怀信好好解释一下,叫他不要瞎想她和钟旻的关系,可是林沐曦朝前看,看到营帐上的旗帜,黄色的旗帜上,那条龙在张牙舞爪。
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甚至现在想想,都有点害怕,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小心些。
虽然说这话,很决绝也很果断,可她必须在能抽身的时候,和景怀信将话说清楚:“景怀信,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你说什么?”
上午的气氛还挺好的,一见面林沐曦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任凭景怀信再镇静,都会觉得这事儿和钟旻脱不了干系。
“景怀信,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为什么要说这话。你以前在我府里到底做了什么,我不去追究了。
我们前阵子才刚见面,我确实被冲昏头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你觉得我们应该再见面吗?”
林沐曦说完这话就起身要走,可是景怀信好不容易才等着这一圈的人都睡了,才抓住林沐曦,林沐曦上来就说不要再见面了,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景怀信不管林沐曦的意愿,拉着林沐曦就朝林子里走,将她抵在树上,有话必须说清楚。
“你不告诉我钟旻和你说了什么,别想走。有问题要好好沟通知不知道?
我不会给你闹小脾气的机会。”
景怀信看自己哥哥和嫂子之间的事儿,就知道女人会说狠话闹小脾气,不能和女人讲理,要让女人发泄出来。
“景怀信,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你是宣朝的信王,我是大顺的镇国公遗孀,我们俩光是纠缠在一起,就够让人笑掉大牙了。
还有,今天皇上对你们的态度,你也看出来了,你这个时候靠近我,不就是把我推向危险的境地吗?
我承认一开始我见到你很开心,觉得我们还可能是朋友。可是你觉得,我们能做朋友吗?
你离我越来越近,我就觉得脖子的刀越来越亮……”
林沐曦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她是真的怕死。本来她还没有这种很强烈的生死观念。
直到现在钟乘烨有所行动,她猛地冷静,就想到了自己的生死问题。
景怀信听到这话,还喘口气轻松了一下:“你不是讨厌我就好办了,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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