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站起来,他颤颤巍巍,一瘸一拐,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但霍普知道他体力充足,这样只是因为恐惧。
男孩最后回头看了霍普一眼。
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霍普,霍普看不清男孩。
但他把男孩的眼神当作是崇拜——也许里面还夹杂着恐惧,但霍普只想把它当作是崇拜。
这让他有了一种成为英雄的快感。
“走吧,快点走吧。”霍普说,他有些不太确定男孩是否能听清,毕竟他现在的声音微弱。
不过男孩确实是走了,他匆忙地离开,越跑越快,霍普很快就失去了他的脚步声。
房间里只剩下了霍普和大夜鹰。
他们相互敌视。
但相比下,大夜鹰要比霍普更放松,它人性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胜券在握的自得。
霍普当然明白它为什么这样。和他不一样,大夜鹰的敌人只是一个残废:断了一条腿、视力差到可怜、几近晕倒。
也许在它看来,我选择留下来与放弃抵抗无异。霍普想。
这种想法并非毫无根据,因为实际上,霍普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猎枪:一把老旧的猎枪,燧发枪,只有一发子弹。
只有一发子弹,意味着一旦发射大夜鹰却还活着,它就再也不会给霍普逃跑的机会了。
“塔!”
这声音几乎是挑衅了,大夜鹰似乎并不畏惧猎枪,又或者相信霍普不敢开枪。
霍普的一根手指轻轻抚摸枪上的花纹,这也许只是一把猎鸟的枪……绝对不是用来猎这样大的鸟。
大夜鹰开始悠闲地走动,摇摆着身体。
那根手指缓缓移动,最后落到了扳机上。
“砰!”
灿烂的焰火!
一声出乎意料的巨大轰鸣响彻整个房间。
枪口火花的光亮让霍普下意识闭上眼,后坐力让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但他躺在地上放松了全身的肌肉,他知道自己已经命中了目标。这么近的距离下他不可能会失手。
“塔!”
枪响过后是大夜鹰整个夜晚最响亮的鸣叫。
它应声倒地,砸在了一堆杂物和木屑中,这颗子弹击穿了它的腹部,搅烂了里面的东西。
它挣扎,可它的生命已经到达了终结。
但它不会立即死去,而是不断流出血液,发出刺耳难听的叫声,这个过程会持续一到两个小时不停止。
铅丸镶嵌在它的肚子里,空气从伤口涌入,冲洗它的小肠,这是一种酷刑,它会想要请求有人能砍下它的脑袋。
这里能这么做的只有霍普,霍普当然不会成全它。
它的哀鸣会代替霍普的枪声,继续警告行人远离这里。
“哈……哈……”
霍普躺在地上笑了,可很快,伤害大夜鹰的后果就找上了他。
“呜……”
霍普发不出声音了。
就在大夜鹰流出血液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被打入了一颗钉子——钉子上洒了盐巴浸了酒精,涂满了世界上一切引起疼痛的毒药,上下左右、上下左右,打鸡蛋液一样,将里面的东西搅拌均匀。
他抓起一旁从墙壁上脱落的木片,木片的尖端锋利无比。霍普双手握住它,用尖端顶住自己的脖子……
呼……呼……
霍普掐着自己的手指,用最后的力气将木片扔远,咬住指甲,身体蜷缩在一起。
他感觉自己正在发生一些变化,无论是**上还是灵魂上,他正在失去一些东西,而另一些东西又重新长出来。
疼痛、眩晕。他开始间歇性的昏迷,失去意识,又在疼痛中醒来。
“当!”
一声巨响盖过大夜鹰的哀鸣。
是那个座钟。
霍普从地面上爬起来,他面朝下。
“呜……呃……”
胃里的东西……那些没能消化完的食物全都翻涌起来……三色玫瑰花和写有文字的纸张……四号霍普的午餐……*!全是没消化完的豌豆……
霍普看了一眼。
“呕……”
就像是将一切都吐了出来。霍普终于找回了一些身体的感觉。
他从地上坐起来,眼睛重新聚焦。
这就结束了?霍普伸伸手,还挺轻松……他摇摇头。不,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夜鹰的声音更难听了。
霍普感觉后背有些不适,他伸手去摸,肩胛骨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另一侧相同。像是大夜鹰胸脯。
那里有一小簇鸟毛。霍普暴力地去撕扯它们,疼痛逼迫他停止。
是长在上面的,夜鹰的诅咒吗,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也许只是洗澡的时候麻烦一点。霍普自嘲地想。
他闭上眼睛,却没有立即返回,而是先来到了老威廉斯的卧室,这里有老威廉斯的衣柜。
红色、淡蓝色、黄色、白色但是蓝色格子、白色但是黄色条纹的……他果然有纯白色的短袖衬衫。
霍普将自己身上的破烂扔掉,换上这件‘新’衣服。
……浑身都软绵绵的,就连换衣服都有些艰难。
尺码竟然还算合适,只是有些破损发黄。这样反而更好,原本那件也不是新的。
不过我身上没钱……
算了。霍普看向那几乎完全损坏的杂物间,有一种债多了不愁的轻松感。
我会补偿的。他想。只不过不是现在,总有一天我会补偿的,补偿给……老威廉斯的孙女?
裤子……没有合适的,不过现在这条质量还不错,虽然多了几道磨损,但还算完整,问题不大。
腿……最麻烦的就是这个,它肿起来了,应该是骨裂……我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不过我最近应该不需要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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