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第六十七章 对谈

国土异常现象管理总局严谨地将畸变划分为结构性畸变、场域性畸变、信息性畸变、共生性畸变，而除却相关的研究学者们，其他人其实更喜欢简单地将之称作一类、二类、三类、四类畸变。

至于档案权限的区分，亦是同理。

异常现象研究部将可供调阅的档案分为‘ζ’、‘e’、‘δ’、‘γ’，但其他人还是习惯用一级、二级、三级、四级来进行辨别。

那名头发白里掺黑的中年男子正是从‘δ’——三级档案区走来。

起先基普林并没有在意对方，专注地从类似于图书馆的一排排置物架中挑选感兴趣的档案翻阅。但中年男子就纹丝不动地站在走廊里，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随他移动。

如此持续了约莫三十秒，基普林将手中一册档案塞了回去，与那名透着白色、形状曲折的中年男子对视：“您有什么事？”

“你是基普林·莱斯特。”中年男子说。

“是的。”

“我刚在δ级档案区调阅过你们第二行动队此次行动的档案。”中年男子笑容和煦，“在为你们执行任务期间出现伤亡感到遗憾之余，还要恭喜你升任为副队长。”

基普林微微点头。

“你应该还不认识我。”基普林的冷漠反应，并未让中年男子不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异常现象研究部的副部长图尔斯·安德森。”

听到这话，基普林目光变得有神了些许。

他当然不在意站在面前的人身份有多么尊贵，只是刚好，自己在地理方面有颇多的困扰，还正打算委托队长费格森帮着联系图尔斯，当面请教一二。

没成想，竟会这么凑巧。

对方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甚至还主动攀谈。

“图尔斯副部长，您好。”基普林向对方敬了个军礼。

“不必客气。”图尔斯双手担在背后，缓步来到基普林身前，“你应该今天才升职吧？这么快就来档案室调阅资料，是对什么东西感到不解吗？”

“想更深入地认识秽物质。”基普林回答说。

“呵呵，那你算是来错了地方。”图尔斯轻笑一声，“ζ区——也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一级档案区，只收录那些疑似秽物质事件，但最终排除相关可能性的档案。它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方便事后查证。”

基普林在没和图尔斯碰面之前，也已在翻阅十余册档案的过程中认清了这点：“是的。”

“想了解感染者，需要去二级档案区。异化者事件，则都归纳于三级档案区。”图尔斯继续说，“依你现在的权限，是可以向直系上级申请进入二级档案区的。”

“明天我会递交申请。”基普林正有此意，“只是，四级档案区会收录什么？”

“很遗憾，这一点无可奉告。”图尔斯耸了耸肩。

显然，四级档案区的内容光是简单概括，都会透露出远超基普林现有级别所能接触到的机密。

他想了想。

一级档案区的资料的确没有什么翻阅的价值，再泡在这里意义不大。

不过既然碰到了图尔斯，那就算问题准备得还不够充分，也应该先试着请教一番。

只是不等他开口，图尔斯就先行问询：“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吗？”

基普林暂且还沉浸于碰到图尔斯的轻微喜悦中，倒还真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

“你之前在我们异常现象研究部配合研究，我作为副部长，自然有注意到你。”

“明白了。”

“那你接下来还打算留在这里，翻阅这些堆积在一起，大概率几十年都不会被人抽出，注定只能吃灰的档案？”

基普林觉得是时候了，他说：“我其实挺想见您的。”

“见我？”图尔斯有些讶异。

“我听说您是特里萨大学地质学院的名誉院长，还是大陆漂移学说的提出者。最近刚好有翻阅过刊登您部分文章的学术期刊，所以有些关于地理方面的困惑想请您解答。”基普林谨遵费格森的提醒，表现得像一个纯粹的地理爱好者。

图尔斯的目光发生微不可寻的变化，但脸上依然挂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你有什么困惑？”

基普林停顿了几秒。

在此期间，他细致地斟酌了如何才能既表达出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又不会引起图尔斯怀疑的措辞。

他说：“我从小就对地理学比较感兴趣，但在看过您的大陆漂移学说，以及奥西提亚陆块曾沉没于海洋之中的文章，我有感觉到自己的认知被颠覆。而认知被颠覆，激起了我对地理更大的求知欲。我想知道，您对奥西提亚陆块沉没于海洋的那漫长时期，有没有其他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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