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在堂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母亲程氏坐在榻上,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反复回想自己方才的言语,竟不知是哪一句惹得母亲如此伤心。
“母亲,”程普膝行几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何苦如此折腾孩儿啊?您这般伤心,孩儿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若是孩儿有什么说错做错的地方,您尽可明言,孩儿都听您的。”
程母这才缓缓扭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你如今已三十而立,为母本不该过多干涉你的事。”
“你心存志向,想光耀门楣,这也是你亡父的遗愿,为母本该支持。”
她顿了顿,声音哽咽,“可我是你母亲啊,心里苦!那个长沙,何其遥远!”
“你与那孙坚有旧,去他麾下任职,自然能得些关照。”
程母抹了把眼泪,目光紧紧锁住程普,“可你有没有想过为母?”
“从我们右北平到长沙,何止千里之遥!若是为母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你连回来见我最后一面都难,我怎能不悲伤?”
程普闻言,如遭雷击,一时之间悲从中来。当年父亲亡故时,他便因在外奔波未能见上最后一面,这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母亲的话,恰恰击中了他最柔软的地方。
母亲年事已高,身体又弱,他即便有心想带着母亲同去长沙,路途遥远,水土不服,母亲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一边是母亲的晚年,一边是自己的前程,当真是左右为难。
他沉默半晌,脑中闪过孙坚与那刘县令的两封来信。
孙坚信中言辞恳切,许以日后提拔,可他如今不过一郡丞,前途尚不明朗。
而那刘县令,虽只是县令,却已立下大功,听闻不久便要升任太守,且朝中有人扶持,势头正盛。权衡再三,程普终于下定了决心。
“母亲,孩儿想过了。”程普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那孙仲谋如今也只是个郡丞,要为孩儿谋求官职,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孩儿已三十岁,哪里还有时间耗着?”
“不如投奔这刘县令,听闻他即将出任太守,有他关照,孩儿光耀门楣也能更容易几分。”
程母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自然是真的!”程普急忙点头,“孩儿怎会拿此事哄您。”
程母这才彻底转忧为喜,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这就好,这就好!那刘县令眼下立了大功,当个太守是板上钉钉的事,朝中又有丈人关照,前途远非那孙坚可比。我儿能得他赏识,比去那千里之外的长沙要强得多!”
程普心中一暖,连忙应道:“母亲放心,孩儿明日便去面见刘县令,定然珍惜时运,忠心跟随。”
“之前是孩儿一叶障目,多亏母亲点拨,否则孩儿险些错失良机。”
当天夜里,程普派人找来自己麾下的队率。灯火摇曳中,他沉声道:“我已决心全心投靠刘县令,明日便去拜会。”
那队率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喜色,上前一步道:“恭喜军侯!今日能做此选择,他日定不会失望。”
“刘县令爱兵如子,对下属如沐春风,绝非那长沙郡丞孙坚所能比的。”
程普心中稍安,却又莫名生出一丝烦躁。不知是谁多嘴,竟将他原本打算投奔孙坚的事透露给了这队率。
若是此事传到刘县令耳中,恐怕会留下一个首鼠两端的印象。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他已下定决心。
回到书房,程普铺开纸笔,挥毫写下一封信。信中言明母亲年事已高,实难远行,虽与孙坚有旧情,但眼下只能以侍奉母亲为重,望其海涵。
写罢,他找来信差,吩咐道:“将此信速速送往长沙,交给郡丞孙坚。”
次日清晨,程普召集了所有部曲。
两百多名士兵列成整齐的队伍,寂静无声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程普站在队伍前方,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沉声道:“诸位,我程普今日有一言相告。”
他顿了顿,声音坚定:“我已决定,率部投奔渔阳刘县令。”
话音刚落,队伍中立刻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众人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程普昨日还说他们要南下长沙,投奔孙坚。
不过这些人本就是程普一手带出来的私兵,对他忠心耿耿。既然程普已有决断,他们自然不再有异议。
一名队率出列抱拳道:“我等愿追随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程普心中感动,朗声道:“既然如此,收拾行装,即刻出发,随我前往白狼山!”
“诺!”
队伍迅速行动起来,收拾营帐,捆绑粮草。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整装待发。两百多人的队伍,在程普的带领下,朝着白狼山的方向浩浩荡荡而去。
晓行夜宿,两天后,程普等人终于抵达了白狼山。远远望去,只见山脚下扎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军营,营门处旗帜飘扬,守卫森严。
此时,营门大开,一队人马正簇拥着一人走出。
刘靖早已接到探报,得知程普率军前来,心中大喜,特意亲自出营迎接。
程普勒住马,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很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韩当。而站在韩当身旁的,是一个身着县令官服的年轻人。
“这便是刘县令?”程普心中暗惊,没想到这位声名鹊起的刘县令竟如此年轻。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拱手行礼道:“在下程普,见过刘县令。”
刘靖连忙上前一步,双手将他扶起,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程军侯不必多礼!今日得程军侯相助,如虎添翼啊!”
“有你在此,白狼山的防务便无忧了,我也能安心返回渔阳。”
程普心中一暖,刘靖这番话,无疑是将他摆在了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他连忙说道:“谢过刘县令!我程普不过一介匹夫,能得县令如此看重,实在是铭感五内,感激不尽。”
“程军侯太谦了。”刘靖摆了摆手,笑道:“我早已听韩当说过,程军侯不但勇猛,还颇有谋略,之前屈就于右北平为一军侯,实在是浪费人才。”
程普闻言,心中更是感激,又转向韩当,深深一拜:“多谢韩兄在刘县令面前美言周旋。”
韩当也笑着将他扶起:“程兄说的哪里话!明府所言极是,以你的才华,当个区区军侯,那才是真的屈才了。”
说这话时,程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刘靖,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他心中自然是渴望军司马的官位,只是不好当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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