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泽飞也听到这个消息,回家就跟何德富说了。何德富听了,把碗往桌上一拍,吼道:“你个小鬼崽子,听别人瞎说。狐狸精长什么样儿,谁见过?那只不过是别人闲得没事干,在一块嚼的舌头。不要再乱传了!”
何泽飞吓了一跳,也有点生气了,叫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不传,别人就不传了?真是,还吼我……”
刘翠红听了,半天没说话,见父子两吵起来了,就插一句:“他爹啊,我们每回去河清口的时候,不是要经地一棵很大的树吗?我也听人说了,有人在那树下看到过好几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挎着一个红布盖的篮子。说有人快走近时再一看,人就全没了。他们都说那是山上下来的狐狸精变的美人儿,专们勾引男人的。”
何德富瞪了一眼刘翠红说:“你也在这里瞎掺和。我看啊,什么也没有,就是你们这些个女人,坐在一堆,嘴里闲得慌,胡说八道的!”
刘翠红把眼一阴:“又不是我先说的,我还不是听别人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这事不要再乱说了!”何德富气得把碗一推,饭也不吃了。
他起身出门,往何美美家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美美去镇上读书还没回来,今天又不是星期六,又转身往何德友家中去。
到何德友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也在说狐狸精的事。
原来何小桃也听同学们说了,回来就跟爸妈讲,一家人也就议论起来。
何德富站在门口听着。就听何德友说:“我反正不信那山上有狐狸精,你见过?”
万小青说:“我没见过,可李家畈和毛家畈都有人说亲眼见过的。”
“鬼才信!”像是香桃的声音,可应该不会是她,她在县城读高中,今年是高三,星期六也没回来,说是学校抓得很紧,她自己也很努力,想考上大学。
应该是芳桃的声音,她们家五朵桃花的声音都很相近,不细听有时候还爱搞混了。
“美美要是狐狸精附身了,就不用带我们各家赚钱了,直接把我们的阳气吸了不就行了,我们又打不过她!”芳桃说。
一时,全家都没了声音,显然是她分析好像是有点道理。
“我看啊,就是有人看我们湾赚了钱,眼红,就编出这么个事来糟贱我们美美!”芳桃说。
“对,肯定是!”何德友接道;“以前怎么没人说她是狐狸上身了?这才给我们湾带点好处来,就有人传这个。就是造谣的!”
“当然是造谣的了!”何德富听不下去,走了进去:“美美在我家最多,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也多,看我能不能被她害死!”
何德富对小桃说:“小桃,明天去学校,要是有人再传,你就骂他们。到时候老师要是来找家长,我去跟老师说!”
“啊?”小桃愣住了,还没听见大人教小孩子骂同学们的。
“不准再传美美的坏话,这事不可能的,没有什么狐狸精,都是乱嚼舌根子的!”何德富又加一句。
“是是,不能再传了,别听这些!”何德友和万小青也附和着。
看来,这事传的人还挺多。何德富从芳桃家出来,一路想着,是谁这么阴毒呢?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要真像芳桃说的,是别的村子的人忌妒何家湾,故意编排的这些,那到还无所谓,反正只要何家湾的人不信。
可现在看来,这湾里的大大小小都在说这事,怕只怕,传多了,湾里的人也信了。
七八十年代,叫魂,跳大仙,还有狐狸精附身,这些个迷信和无根无据的东西,在农村还是很有生长的空间的。
何德富怕何美美回来,知道这事,心里不好受。
趁现在都在家,正是吃饭的时候,何德富决定在喇叭里喊一喊。
村里以前的喇叭还留在他家,有些时候没用了,他拿出来一接,还好,可以出声。
“喂!喂……湾里的人都听着,不准再乱造谣何美美了。要是谁听到说何美美的,就给顶回去,骂回去都行!
从今天起,这事不要再提起了!要是我再听到谁在说道这事,可别怪我何德富对他不客气!”
湾里的人压制住了,可别的村子就管不了了。下午放学回家,何泽飞和方小建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有跟人打过架的伤痕。
问他们出了什么事,他们都说,别的同学给何美美编了一首歌谣:何美美,狐狸精,吸人阳气害人命,快快把她赶出门。
同学们唱,何泽飞他们就跟别人吵起来,吵着吵着就动了手。
何德富决定,还是去学校找一下校长和老师。
校长和老师到是答应了管管学生,可是,学生能管住,却管不住他们的大人们。这些人,吃完饭就喜欢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在一起八卦一些有的没的。自然,何美美被狐狸精缠身,就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
谣言传多了,不信也会让人相信了。这一传二传的,里面的内容越来越多,传得也越来越离谱。内容里也就有好多是别人凭空自己想像出来和捏造的,为的就是博得别人听的兴趣。
开始都还只是有些怀疑,半信半疑,几天过去了,开始有些人相信了。
刚到镇上上学一个星期,何美美很兴奋,初中跟小学就是不一样,同学也多了不少,可以结交很多的好朋友。
这一个星期她过得很开心,也很忙碌。星期六和星期天放两天假,她都有点不想回家。
但还是不得不回去,两块地还托付德富叔给她照料着呢,她必须得每个星期回去看一看。还有湾里的叔叔和婶儿们,她也想他们。
湾里一共四个孩子在镇上读初中,方二建,何泽国和何泽习,三个男孩子,何美美一个女孩子。回来的时候,都帮她拿东西,连书包都让方二建抢去背了,她只得空着手,一路走一路跳着,像只快乐的小鸟。
走到汪家畈时,路上遇到一行三个半大的孩子,看到他们四个,先是停下来嘀咕了一会儿,接下来就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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