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村口,方大建才说:“何美,我妈让你去我家吃饭,都准备好了,就等你。”
本来何美美是想去德富叔家吃的,还有事要跟他商量,听方大建这么说,就跟何德富说:“叔,你吃完别走啊,我一会儿要去找你有事。”
何德富点点头,和何泽习走了,何美美坐在拖拉机上,一直开到方大建家门口。
齐红莲正好出来看,看到他们回来了,有些肥胖的脸上堆出一脸的笑容来。
“回来了!快,吃饭!”
方木仁已经坐在饭桌前,酒杯和小酒壶都摆好,坐等吃饭。见何美美进来,也笑着打招呼。
在湾里的人家吃了这么多年,何美美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套了,要跟齐红莲去灶房拿饭,被齐红莲给拦住了。
“何美,你就坐下吧。先吃点菜。”方大建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方木仁的对面,拿起筷子准备吃菜。
何美美坐下,问方木仁:“叔,现在木工活儿多不?”
“多到是多,只是,我们打的都是老式的家具,上回去镇上一家人家打,人家说要什么新式的家具。可新式家具是啥样的,我都没见过。”方木仁嘬了一小口酒说。
“是的叔,我们今天去县城的大商场,就看有一家商场有卖几样家具的,那样式的确好看。叔啊,你得到处转转去,把那些个新式家具的款式学着。还有,你得带几个徒弟,你一个人做不行。”何美美也夹了一筷子菜吃。
齐红莲把饭盛出来,一个人面前放一碗,自己也坐下来吃。
方木仁拿筷子点了点方大建:“这个臭小子,让他学不学。老子这么好的手艺,难道还教给别人不成?”
方大建一笑:“爸,你这什么思想啊!那芳桃的师傅还不是把手艺教给了她?你带徒弟,教别人手艺,别人也帮你干活儿啊!人家学徒三年,吃喝都是别人家管,工钱你一人拿,你还亏了不成?”
“不是你这么说的!”何美美忙反对方大建,又对方木仁说:“叔,我的意思是,你们做的家具,也像我们做的裤子一样,总在不断地换新的款式。所以,你得把新家具的做法都学到手,再带几个徒弟,到时候自己成立一个小队,可以一家家地接活儿,也可以接一些公家的活儿……”
“我知道!我知道!”方大建打断何美美的话:“你说是小包工头吧?我有一个同学的舅舅,就在县城当小包工头,专门给人家做房子。”
何美美点头:“对,就是你说的这种。”又对方木仁说:“叔,你有没有这个想法?”
方木仁把一杯酒仰头倒进嘴里,又低头想了半天,这才抬起头看向何美美说:“你这个主意到是好的,只是,那些个新式的家具,我上哪里去学呢?”
“这好办!”何美美说:“我问了那家商场的售货员,她说她们商场的家具都是商场自己的木工打的,就在商场后面的仓库里。叔,你只要搞到他们家具的图纸就行了。”
“图纸?”方木仁大概明白图纸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从小跟父亲学木匠,从来没有过图纸。那些个老式家具的打法和样式,已经是刻进脑子里的,根本不需要什么图纸。
“是啊!你也是木匠,图纸应该一拿来就会看得懂,就算样式怎么变,基本的东西还是一样的。”
“嗯,应该吧。”方木仁不敢确定,听何美美这么说,也只得先应下来。
“可这图纸怎么弄来呢?我们也不认识商场的那些人啊!”齐红莲一直在一旁听着,这时候问一句。
是啊,图纸怎么弄?平白无故的,别人也不会给你啊。
四个人都沉默了。何美美边吃饭边想,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供销合作社的那个李主任。
“对了,我可以去找找李主任!”何美美一拍手说:“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要去交瓜子了,我再托他一下,他应该可以搞得到。”
“那敢情好!”方木仁这时兴趣才像来了一些:“先把图纸弄来我看看,我琢磨琢磨。”
说完这话,方木仁看着何美美发了一会儿呆。这孩子,主意多,点子好。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能嫁到我家来,那可真是我方家三辈子祖宗供得高啊!
再看一眼儿子,这小子,只怕是要没那个福气了,唉!
方木仁到底在外面跑的多,见识要广些,他能看出,何美美对自己的儿子没那想法。
齐红莲一脸笑地看着低头吃饭的何美美,脑子里想的却是:这儿媳妇真是好,接进来真是个宝啊!我这儿子有福气!
方大建只是闷头吃饭,完全不在状态。
齐红莲总想撮合方大建跟何美美,看他们俩快吃完了,就说:“大建,毛家畈今天有电影放,你带美美去看,湾的小孩子们早就去了。”
“啊?今天毛家畈有电影放啊?”方大建有点惊喜,对何美美说:“走,我们看去!”
何美美今天跑了一天,不想去。何况,还有事要跟何德富商量,就笑着说:“我不去了,我还有事呢。”
“有什么事啊……”齐红莲说:“裤子厂货也交了,这几天放假,你也得趁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休息。去看吧,椅子让大建一个人拿着。”
各个湾的放电影,都是露天的,在稻场上,或是一块比较宽的空地。所以不管哪个村子的人去看,都得自己拿上凳子或是小椅子。
何美美起身,笑笑说:“婶儿啊,你们放假了,我可放不了。我还得跟德富叔商量一下炒瓜子厂的事。今天我们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店铺,只等红梅的消息。所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呢。”
齐红莲听了这话,就不再好说什么了,只得说:“真是,这个厂长也不好当啊!所以说嘛,你是最辛苦的。行吧,那你去德富家吧。大建,送送美美!”
“不用不用,几步就到了,我能看见路。”天早已黑下来了,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等会,我去拿手电筒。”方大建跑进房间,拿出一个手电筒,递给何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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