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还没说完,何美美反手就是一拳,劈头打在了何爱宝的脸上。
何爱宝身体后退出十几步远,倒在一个装做好的白鞋的篮子上,一声没吭,就晕了过去。
这下妇女们有点吓着了,都起身去看爱宝。只见她脸都快被打歪了,嘴里流着血。她们一扶她,从她嘴里流出两颗牙齿来——牙都打掉两颗,不晕才怪!
何美美力大,双手把马金花提起来,拉到何德秋的棺木前,一脚将她踢到跪下。
她也跪下,向叔叔叩了三个响头后,对何德秋说:“叔,是马金花害死的你,今天,我就让她偿命,让她陪你一起去!我先把她废了,再把她送到你那边,你就可以打她,给自己出口恶气了。”
马金花听说要把她废了,还要把她送到阴曹地府去,不用说,这就是要她的命啊。吓得就往外爬。
一直在后面看着不想劝何美美停手的妇女们,一听,这是要出人命了啊,忙上前去拦住何美美。
“可使不得啊!美美,这可是犯法的,不能杀人!”
“出人命可不行,对,打她几下,打她几下就行了!”
“这个死婆娘是欠揍,可不能害了自己,美啊,不能闹出人命来……”
七嘴八舌,拦的拦,劝的劝。都知道何美美的力气,要是真的她想要马金花的命,这几个妇女是拦不住的。
马金花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爬了两步,觉得自己已是精疲力尽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不动了。
正在一旁帮忙的小宝也听见了,忙跑过来,跪在何美美的面前,哭着说:“大姐,饶了我妈吧。她让爸做事,是该死,可,可她总还是我妈……大姐,看在小宝可怜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妈吧!”
何美美本来也没有真的要弄死马金花,只是想在叔叔面前出口恶气,也想吓吓马金花。
她听小宝在向他妈求情,一时眼泪又是忍不住,抱着何小宝就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也不知道马金花是真的吓晕过去,还是吓得动不了,上前去看了看,见她眼睛虽然闭着,但还在一动一动的,就知道这个死女人估计吓是真吓着了,但还不至于真的晕过去,这是在装呢。
五婶厌恶地一皱眉,对着马金花的屁股踢了一脚,吼道:“别装死了,快起来!滚一边去坐着!”
马金花把一切都听在耳朵里,也知道美美现在跟小宝在抱头痛哭,顾及不到她,咕噜一翻,爬了起来。
通知何德秋亲戚的人也已经回来了,也陆续有一些亲戚来,这个时候,马金花是要一直在何德秋的棺木边坐着哭的,就是陪着客人们哭。
小宝也守在一边,来一客人,就要跟客人一起跪下叩头。
何美美坐在一旁,边流着泪边烧着纸。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老是感觉叔叔没有死,还活着。或是,叔叔只是睡着了,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
跟马金花的账不可能就这么完了,等叔上了山,她还要找马金花好好理论理论。她怀疑,马金花回娘家是假,怕是去会野男人去了。
有湾里的人帮衬着,第三天上午,何德秋就被送上了山,一切都安顿完毕。
中考的放了假,何小宝他们还在上学。
何小宝从心里也还是有点恨马金花的,每次他上学前,总是要叮嘱一番马金花,不要让爸干活。在他的心里,只要爸爸还在,那怕是日子过得穷一点也行。
何况,还有大姐总在帮着家里。可是,妈妈怎么就不听呢?还在他们都上学去后,让爸干重活儿。
小宝也想不通。他能看出,妈妈对爸不好,可再怎么不喜欢爸,她也不能让重病的爸去干重活儿啊!
再怎么恨,她终归还是自己的妈妈!这就让小宝很是痛苦,一边心疼死去的爸,心里难受,又想他。一边又恨妈妈,却是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小宝跟何德秋在一起的时间最多,特别是后来何德秋病了。小宝其实一直担心爸爸离开自己,他知道,就他这不靠谱的妈,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本来小宝就不太爱说话,性格有点内向。从那次他跪着求过何美美以后,就没再听他说过一句话。
何美美想把何小宝叫到自己家来住,但她要等小宝上学去后,先跟马金花把账算清了,再跟小宝说。
湾里的人都是看在何美美的份上,也觉是何德秋太可怜,才都帮忙的。帮完,谁也没要一句谢谢,各自又去忙自己的事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美美心里还是挺感激湾里人的,她都记在心里。
何爱宝小学都没有考上初中,马金花也不让她读了,说自己花钱让她读再多的书,到时候也是给别人家读的,女孩子总是别人家的人。
小宝读五年级了,期末考就升初中。何美美担心叔叔的死,对小宝有影响,就在送叔叔上山后的那个晚上,把小宝叫到自己家来,跟他聊了好长时间。
第二天一早,小宝跟湾里的孩子们一起去了学校,何美美洗完口脸,就去找马金花。
从走到院子门口,何美美就感觉到了一丝的阴气。以往的这里,还有叔叔的温暖,可是现在呢,冷冰冰的。
虽然是六月的下旬,可何美美却感觉不到这所院子里有半点的温度,只是觉得有一种她很是反感和沁骨的寒意。
屋里飘来一股香味,像是排骨的香味。何美美走进去,看堂屋里没人,就直接进了灶房。
香味是从灶房飘出来的,马金花和何爱宝站在灶台边,伸着筷子,在锅里捞东西吃。见何美美进来,两人同时一振,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何美美往锅里看了一眼,奶奶的,叔叔这刚死,她们娘儿俩就吃起排骨汤来。估计,这是昨天有客人时剩下的,马金花给热了吃。
还能吃得下,吃得还挺香,看两母女脸上那笑容,只怕是已经忘了,昨天这屋里还死了一个人。
何美美上前一掌一个,把马金花手上和何爱宝手上拿的碗给打掉。碗摔到墙上,一声脆响,摔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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