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烟这几天过的恍恍惚惚,泪水已经不知道流走了多少,把顾厅林下葬后,她整整瘦了一大圈。
尹皓轩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顾厅林最终没能葬在国的墓园里,带回家办了葬礼后,就在顾家的祖先坟地下了葬。
林晓安哭闹了好久,心疼死了自己的丈夫一生为了这个土地鞠躬尽瘁,到头来却只落得个被毒害的下场。
“妈,你先上去休息休息吧。”
来吊唁的人都走了之后,顾林霄扶着林晓安上楼休息,这几天林晓安的悲痛他都在看眼里,可他也做不了什么,家里唯一能够理智清楚地处理后续工作的人,也就他了。
顾涟烟坐在顾厅林的牌位面前,不肯移身,这几天以来,她的眼睛都是红肿着的,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
老白做好粥,尹皓轩出门去拿,只一会儿功夫,进来的时候却不见了一直待在大厅里的顾涟烟。
他以为她是去厕所了,就进厨房拿了碗筷出来,盛出粥凉着。
可是等他做完了这一切,还是不见顾涟烟出来,他不由得奇怪,忙跑进卫生间去看。
一楼没有,他又跑二楼,二楼没有,他又跑了三楼。
然而,还是没见到顾涟烟的身影。
尹皓轩终于慌了,神色一慌,他忙往后院边的墓园跑去。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尽管不是很暗,可明亮也已经算不上,尹皓轩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才走了没几步,就见到了白天时洒满了白纸的新坟前,顾涟烟窝着身跪在前边。
那一幕看起来,真是可怜又痛心,尹皓轩快步走了过去。
他走到了顾涟烟的身边,默默地站在她的身边。
此刻的她,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一个肩膀,她需要的只是一个默默陪伴在身边的人。
泪早都干了,风吹过来,脸上像烘干了的饼,难受又撕扯干燥。
天开始暗了,来过的风都变得冷了起来,可顾涟烟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尹皓轩忍了忍,最终俯下身去,把跪在地上的人儿抱了起来。
“天黑了,我们回去吃饭。”
原本以为顾涟烟会挣扎,尹皓轩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她挠的准备,可不知,他的话说完,怀里的女孩子却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甚至,她的目光无神,空荡荡地看着那黑暗的坟,始终不动眼。
像个丢失了魂的人偶。
他抱着她往回走,月光洒下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尹皓轩不感觉不到温暖,反倒是越来越冷,因为怀里的女孩子几乎是没呼吸似的躺在他的怀里。
走了没几步,尹皓轩还是停了下来。
“烟儿?”他试着叫她。
可是顾涟烟还是没有任何动作,眼神也一点没动,尹皓轩终于意识到严重性,他赶忙快步往别墅走。
却就在快走出墓园的时候,怀里的顾涟烟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尹皓轩停下脚步,“烟儿?”
“尹皓轩......”顾涟烟出声,“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还不想回去。”
她终于说话,尹皓轩重重呼出口气。
“好,那散会步吗?”他把她放下来。
顾涟烟找了处空地坐下,望着天边遥远的星星。
“今晚的月亮真亮。”她突然道。
尹皓轩顺着她的话看过那天边,只见月亮圆润地挂在树梢上,而周边的星星围绕在周边,竟也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光亮。
“也很圆。”她又道。
尹皓轩看向她。
顾涟烟突然淡淡地笑起来,“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十分地天真,我妈妈经常在我入睡前给我讲童话故事,我每次都听得很认真,她讲的什么故事,第二天我都会记得,日复一日,我把那些童话都记了下来,然后十分天真地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等来一个人白马王子。”
回忆起往事,她苍白的脸上闪现了丝丝的笑意。
“我的妈妈去世后,就换成了我的爸爸每天都给我讲故事,可他工作忙,特别是当上了代表之后,待在家里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最后,我五岁的时候,我就再也听不到睡前故事了。”
“他总是在半夜才回来,带着一身的酒味,每次我醒来,他都是一身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林晓安没来之前,他喝酒之后都是睡在大厅的沙发。”
“直到我八岁,林晓安带来了顾林霄,他才结束了酒醉就睡在沙发的可怜行径。”
可是啊,那之后,她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也结束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眼神空洞地望向隐藏在黑暗里的新坟,“如果不是我的倔脾气,我们家之前应该也不至于那么鸡飞狗跳。”
如今,那个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的人走了,顾涟烟再谈论起这些的时候,突然觉得似乎所有被经历过的事情都能被原谅。
“顾林霄刚来的时候,是个很瘦弱的男孩子,比我小一岁,可是身体却弱得仿若风一吹就能倒。因此,我经常喜欢欺负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很喜欢我,总喜欢姐姐姐姐地跟在我身后,直到我上了初中,然后高中,再认识了你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才突然变了。”
“林晓安的脾气本来也不好,看我这么不识好歹一点也不懂得做个乖孩子的模样,自然也懒得理我,渐渐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就变成了这样,没有血缘关系的关系,矛盾重重。”
想到顾厅林很久不见回来之后,林晓安的变化,顾涟烟似乎突然懂得了些什么。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惨白的脸色仿若看穿了过去一切。
“也许,她早就预感我的爸爸出事了,只是一直不敢确信,也一直不相信,所以在对待我的态度上,才突然就变了。”
至于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熟络客气,甚至在对待尹皓轩时,也满满的三百八十度转变,这顾涟烟就不知道了。
“昨天我看了我爸爸的遗嘱,他的财产一分为三,还真是十分地公平,每个人一份。”
说到这个,顾涟烟脸上的笑竟不再像之前那样惨白无力,而是带了微微的润。
“偷偷告诉你啊,其实林晓安,是我爸爸的初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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