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能看见那么远的地方吗?”
皇帝即将要驾崩的消息很快传到各个地方去了,即便是时间短暂,但也许机会难得,于是沈常山不知道与庄宛说了什么,庄宛又来和崔晗商量。
他们决定在上元节那天再次起兵造反,用沈常山在寻仙问道时候悄悄运进城的炸药,在烟花的掩饰之下,炸了京郊的大营,最好能让谢康死在里头,没有办法帮上崔衔。
当然他们不会只埋了一点炸药,许多炸药都埋在这里,崔晗闻起来,庄宛便不说话。她笑意盈盈地同崔晗说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崔晗便也笑起来,“我清楚,只不过到时候既然要我引开谢康,我总得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庄宛点头,“这是自然。”
崔晗便如她所说一样,在上元节这一天,将谢康从宫里面带了出来,只不过没有在京郊的大营,而是永永楼的包厢里头。谢康站在永永楼的包厢——这里曾经是庄宛同崔晗两个人见面说话的好地方。
英挺的男人站在窗口看着万家灯火流星般挂满花灯,远处的天空飞扑上烟花。他转过身看向正在自顾自饮茶的崔晗,开口道:“怎么不见寒江流?”
这家伙不是最爱吃闷醋的?帝姬平日里出去什么时候没带过他?
崔晗开口道:“我给他下了些麻药,第二天就醒了。”
这,这也的确是帝姬的作风。
谢康忍不住的想到寒江流被为了麻药于是昏昏睡去的可怜模样,不知道他明日醒来了,发现变了天,到底会不会怪帝姬心狠手辣,连枕边人都不放过呢。
但是这样的帝姬,倒很是有趣。
谢康走到她身边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起来。
将军道:“上次送给你的狐狸皮,收到了吗?”
他既然开始聊起家常。,崔晗便也平平静静的同他说话,好像两个人都不曾将外面即将爆发的谋逆放在眼里。
崔晗回道:“我见了,驸马不喜欢,收起来了。”
她抬起眸子看谢康,后者总觉得帝姬的眼神变了,又不知道哪里变了。也许说从前的帝姬是鲜活的,眼睛里头都能看见心思,现在变得像是一潭死水般冷静。
帝姬道:“你没有必要同我说什么抱歉,我不需要。你帮了崔衔,并非是明珠暗投,只是择君而立罢了。”
“崔鸣是崔鸣,我是我,我不会因为皇帝而迁怒于你。”
谢康解释道:“我不是为了这个,那天在合川苑——”他有许多话想要同崔晗说,却被天上飞起来的烟花打断。因为皇帝即将死去,民间或有风声,是以今年的烟花,并不如当初在合川苑时候看的好看。
这只是一些中原之地生产而来的烟花。
但是此时的声音却不是普通烟花会有的。
崔晗同谢康两人一同起身走到窗边,因为地势足够高,可以清楚看见远处的城门开始起火。
是爆炸。
崔晗冷声道:“果然不出我的意料。”
这里远远的也能看见京郊谢康手下的人所驻扎的大营,那里本来就是诱饵,没有人去救火,远远看过去只有一片猩红火海,将整个大营烧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而近处爆炸的城门,此时也开始起火了。
“他们埋得绝不止一处爆炸的地方,之前火药也许比我们想的要多。”
崔晗拿起手中的望远镜,看了一会。果然没有一会,另一处远一些的城墙也开始爆炸,起火。这个时候还在街上赏灯的游人终于发现那不是烟花的声音,惊恐便如瘟疫般蔓延开。
谢康心中盘算过许多个兵法计划,最终还是决定问一问眼前的帝姬。
他开口道:“您准备怎么办?”
崔晗将望远镜一收,睨了一眼谢康笑道:“难道崔衔没有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吗?”
崔衔的确是说了该怎么办,他甚至还说了,如果帝姬临时反水,就地处死。
谢康虽然将崔衔视作将来的君主,却也没有做任何事情都要听他吩咐的打算。他看着帝姬迎着火光照耀的半边脸,道:“臣只想问您想怎么做。”
帝姬笑起来,“那就去杀了他们吧。”
她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谢康点点头,转身拿起取来桌子放着的刀,他走出包厢,门外全是谢家军队养出来的先锋,个个手上都沾过敌国的鲜血,不过今晚,他们倒是要对自己人动手。
楼下的人群仍惊恐地四处逃窜,天空燃起新的一朵烟花,而地上,便也再次轰然爆炸,不过这一次,是在市坊之间,全都是人的地方。那些哭声和嚎叫顺着风声传入永永楼,传到帝姬的耳朵里头。
他们还是对平民百姓下手了。
崔晗觉得很失望。
这种失望不断堆积最终到她走下永永楼,走到被抓住的庄宛和沈常山面前。
庄宛今日倒是没有抽福禄膏了,也没有穿那些锦衣华服,她那张年华逝去的脸上因为褪去浓妆而显得单调,不过倒是沾满了许多血和污垢,看起来狼狈异常。沈常山倒是还算干净的样子,靠在庄宛的身边奄奄一息。
庄宛不会武,他们挣扎了一会,最终败于沈常山的力竭。
崔晗在他们面前,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帝姬模样。
庄宛看见她便忍不住开口怒骂:“崔宝儿!你我是过了命的交情,我为你做过多少事情,你居然向崔衔告发我!”
“你忘了当初是谁从华阳宫手里将你救出来的!你忘了是谁帮你到处去找你母亲消息的吗!”
崔晗看她发完了疯,才开口道:“我没有忘。”
庄宛继续挣扎,甚至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倒是沈常山同崔晗没有什么想象之中的期待,面无表情的看着同自己一起造反的同党。
崔晗又重复了一遍,“庄宛,我从来都没忘记过你是怎么救我的。”
“但是我想问问你,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她面前的庄宛迟疑了起来。
崔晗道:“庄家满门已经被抓了,有许多人为了活下去,都来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现在我还是想听你说一次,你到底叫什么。”
她充盈的杏眼里面浮上湿意。
庄宛听到庄家被抓,整个人便不再挣扎了,像是彻底死了心一样瘫软在地。沈常山看出其中不妙,扭头也对庄宛说话,“她在说什么?你不是庄相的女儿?”
“沈少傅,你被骗了。”
沈常山看向他从来都不喜欢的康宝帝姬,竟然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同情来。这个女人时到今日还在称呼他为沈少傅,就好像他还在东宫任职的时候。可也是她,是她害死的太子。
当初他去追捕崔晗,让她在眼皮子底下从暗河跑了,不知道有多么后悔。
但这位帝姬却对他说,你被骗了。
“不对,我也被骗了。”
“我们不过是垫脚石,是西吴前朝皇室帝姬复兴大业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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