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对寒江流的意义非比寻常,它是寒江流亲手从巢穴里面掏出来养大了的,男人甚至连到西吴,都不忘带着它。后来也是这只鸟的行踪暴露了寒江流与寒不遇一干夜秦人的私下往来,让崔晗同他和乐的幻梦就此破碎。但是崔晗还是找崔衔要回来这只金雕,她养了一年又一年,对于谢醒辰来说,这只金雕也是陪他长大的。
不过后来出了很多事情,青青引来了寒江流,在将军府阴暗的角落里,像罗刹般的男人将她掐倒在地。
再后来崔晗被迫和寒江流到达夜秦,这只金雕也回到了故土。谢醒辰那时候年纪小,还会开口问一两次,后来也许是发现问不到答案,于是也不再追问了。
这是他们在阔别夜秦之后第一次看到青青。
崔晗的心都要提起来了。她下意识便将怀里面的平平递给身边少年让他抱好,又把人往后推了推,确定转弯处看不见人了,才自己一个人走了上前。青青是一只正值壮年的金雕,他的羽毛绝没有迦楼罗那么鲜艳多彩,但是也在柔和的日光下照出闪闪的金光。这沙漠的天上霸主有一对张开有谢醒辰身高一样宽广的翅膀,健壮的双腿可以带动小羊般的动物上天,那锋利的爪子,曾经在崔晗面前撕裂敌人的胸膛。
崔晗抬起头,屏息不语。
青青早就发现了她,小眼珠子微微一动,它两边翅膀都乖顺的缩起来,若不是崔晗真见过寒江流带着它杀人,还要以为它是只像寻常人家树上栖息的野禽。
崔晗没弄明白青青是怎么找来的。
但是之前青青异常的行为,代表着寒江流的到来,崔晗不敢大意。她走进屋子小心翼翼的探查一圈,又走到屋子外面再找了一圈,上上下下都没有看见寒江流。她有种因为意料之外而产生的庆幸。她再一次走到树下看着青青,这个时候院子里面的枣子树没有结果子,它吃不到果子,便用自己锋利的啄无聊的啄起来树木。
所以......
——
“寒江流被偷袭了?”
崔晗讶异道。
“是这么回事。”冉珩也是刚接到西海郡的消息,他喝了两口茶,展开书信,给崔晗看上面的字。崔晗接过那几张信纸,匆匆扫视。她一边看,冉珩又补充道:“如此看来,叶勒未必是找你,而是寒江流出了事,所以戒严罢了。”
冉珩收到的书信上啰啰嗦嗦的说的还是冉珩两句话就能总结的消息。
崔晗还是多读了两遍,这才犹豫着折好了还给冉珩,她追问追问道:“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我想叶勒从前做事就很谨慎,若寒江流出了事情,不会让人知道的。”
冉珩被她一问,忽而面上愣了一下,崔晗借光能清楚看见男人脸上浮动着郝色。
冉珩磕巴道:“这......那......”
崔晗安抚道:“这这那那,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端平,你若是不能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端平是冉珩的字。
冉珩被她一说,倒是不打磕绊了,只是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不能说,这寒江流帐前不是有许多得力的武将吗......有一个使软剑很了得的吴素,是我的旧识。”
不过看他这样,也不像是旧识。崔晗心里好笑,不好意思面上揭穿冉珩。她稳下心神,仔细琢磨了一会,若真是冉珩所说,这名为吴素的女子是寒江流帐前的武将,倒真有可能知道这些密情。且先不管这女将为什么没有遵守军中一贯的条令,这消息若是**不离十,倒还真有可能说明为什么青青突然飞过来了。
想必是因为战中太乱,青青受惊,于是就飞进城,它不是蠢笨的寻常鸟雀,认得崔晗的长相,所以寻来也不一定。
所以寒江流没来?
崔晗松了一口气。
她刚想捧起来茶盏,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将放在茶桌上递还给冉珩的书信又拿了起来。她从头又细细读了一遍,这武将出生的吴素恐怕真的是一心向武,她的字迹并不工整,许多处潦草的几乎认不全,想必是没有仔细练过字帖,只学了些军情要文用的上的。刨却她前面似是而非的问候,到鲜柔动乱.......不对,不是这里。
崔晗又往下读,动乱、交战、夜袭——
这几乎不会出现在崔晗印象里面的那个寒江流身上,深夜被人夜袭,这不像是一向毫无疏漏之处的寒江流会发生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崔晗知道的,只有当年假扮她的崔似袖,捅了寒江流一刀,还不成功。
她心口微而涩的抽痛起来。
崔晗接着向下读去,吴素说夜袭发生后从君王大账起火,一路烧下去。因为鲜柔人之前被寒江流手下的人灭国,全族男子皆战死沙场,女眷也早就自缢避免拖累亲人,所以他们的确没有想到还有剩下的鲜柔活人会夜袭夜秦杀名在外的黑骑,更不会想到竟然是从君王大账开始的。
——
寒江流站在大君帐中静静看着面前的巨幅地图,这幅地图是随着君王征战的脚步而不断扩大的,不同宽幅形状的羊皮被细细的缝制在一起,构成了现在寒江流面前这副被悬挂起来的巨幅地图。
他看着这些地图,就能清楚的回忆起来征战每一个不同的地方时候。
叶勒有问过他,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家。两个人操纵骆驼骑在最前面,他们举起弯刀,手起刀落,叶勒一边问他,一边挑下一个试图冲向他们的敌军。寒江流听到这句话,甚至还有闲心抬头看一眼弯弯的沙漠月亮。月亮像是一把打磨过后的弯刀,散发着冰冷而无情的光晕。天色也是,像是他们赤手空拳渡过的海洋,是深不见底的墨蓝。
太冷了。
寒江流还记得他们之前为什么要开战,因为夜秦是个在西域呆了千百年的小国,因为盛产金银,又耕地稀少,多年来无数次遭受到恶意满满的威胁。他们一代又一代的夜秦人出生起,就被告知去夺走别人的土地。
寒江流低下头笑了笑。
他随手将阻挡叶勒的另一个敌军用刀背打下去,一边取笑他道:“怎么,你还这么年轻,就想要养老不成?”
叶勒头也不抬道:“大君,这些黑骑也是人,他们也该到了休养生息的时候了。”
寒江流一愣,“你也想要找个漂亮的西域女子成家吗?”
叶勒脱口道:“人皆——”
他抬起头,对上寒江流的目光,忽然想起来往事,因此很快的闭上了嘴。人人都想要一个家,但是寒江流没有。所以他只能选择用征战,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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