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晗带着谢眠,只用了小半个月就走出了沙漠,回到了原本属于西吴的土地。
准确说,他们只是到了漠北的西海郡。如果寒江流给的情报没有错,那么说不定他们还有机会遇上先一步回来的崔似袖。但是之前寒江流已经告诉过崔晗,关于崔似袖换地图这件事。崔晗知道崔似袖恨她,但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好像是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却又难免对其起了厌恶之心,于是也不怎么想要见到她。
寒江流派来护送她的队伍在替她安置下了住处就离开了。
崔晗和谢眠的住处在西海郡城池里面的一个小院子,是普通人家胡巷都有的住处。这里自从寒江流攻打过后,西域来的人变多,于是更加偏向于混居,中原人和西域人往来频繁,崔晗忽然空降住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他们留下足够崔晗和谢眠一生衣食无忧的钱财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着实让崔晗松了一口气。
她带着谢眠粗略了打扫了一番屋子,又记下来要买的东西,便把已经发困的孩子哄上了他的小床。忙完这一切之后,崔晗坐在以后可能要住很久的屋子床上,静静的打量自己的屋子。她歇了一会,才从床上坐起来,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面取出来一个镶金瓶。
这是迦楼罗的手笔。
崔晗也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冬日到来,寒不遇放火之后,她照顾阿勒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她对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只不过上一次她瞒着所有人,这一次依旧瞒着所有人。但那个时候她还是帝姬,所以瞒着所有人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一次,在她绞尽脑汁的想要怎么瞒住所有人的时候,她想起了迦楼罗。
夜秦大地上千百年的传颂迦楼罗的传说,他们传说迦楼罗能保佑夜秦千年万年的延续下去,无论是什么情况。
赫兰节的气氛逼近,崔晗只有乘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进入迦楼罗的宫殿。幸好那个时候寒不遇火烧了夜秦的皇宫,人们还在收拾这一地的狼藉,寒江流也忙的脚不沾地,一直以为她在照顾阿勒叶。
女人穿着朴素的夜秦纱衣走进了迦楼罗的宫殿,这一次迦楼罗没有在高空盘旋,这尊根本看起来不像是凡间会存在的巨大神兽落在一旁金树的树杈,那是一尊高达数丈两手合宽的巨大金树,只有盛产金银的夜秦才能如此消耗。金树的每一根枝丫都挂上了招魂安神的风铃,顺着迦楼罗的动作而微微作响。
她抬起头,与迦楼罗的目光相接。
在那些除了夜秦人之外的西域人之间,那些说书人有个离奇荒诞的说法,之所以一代又一代的迦楼罗会愿意不远万里到达夜秦并且在这里保护夜秦人,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与夜秦人交合,于是诞下来的人最后成为了夜秦的大君。寒氏的力量与美貌都继承于这些神兽。崔晗在野书上面看过这些说法。
寒江流的眼睛的确和迦楼罗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琥珀色赤金。
这尊神兽静静的看着她,然后从自己的金树上面直接丢下来一个小的镶金瓶。崔晗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这个镶金瓶给砸个正着。等到她走过去捡起来这个镶金瓶,迦楼罗已经展翅飞了起来。迦楼罗甚至没有像上次一样同崔晗说什么,后者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听到的声音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她打开瓶子,便倒出来一粒粒滚圆的小药丸。
——
崔晗打开小药瓶,一粒药也没有了。
她不禁想起了迦楼罗,也许冥冥中迦楼罗已经算到她回到西吴的这一天,于是给的药也恰恰好,一颗不多,一颗不少。之前崔晗在大月氏被弯雪救出来之后还在担心寒江流能否放她走,不然一拖再拖,她的药用完了,寒江流一旦发现,是绝对不会送她走的。幸好寒江流无所知觉,并且愿意送走她。
她知道自己又一次的骗了寒江流。
崔晗将镶金瓶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上。
她知道,但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了,就当一切都是迦楼罗在命运中就安排好了的那样吧。
——
铜雀巷里面住了陶大虎和他爹娘。
每天早上,陶大虎就被他娘从床上赶下来,匆匆忙忙呼噜两口早粥,就得背上他娘亲手给他缝的小书袋子,到铜雀巷口的教书先生家读书。他爹说,虽然现在西吴没了,他读书也不能考什么状元了,但是人多读些书总是好的,保不齐大虎有本事,读好了长大便可以进东昌郡有名的顺昌酒楼去当管账学徒。
陶大虎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他最近交了个新朋友,他娘早早的就去打听过人家新搬过来的,听说是人家什么“军爷......被吃绝户”之类的话,总之陶大虎他娘说了,那一家人不容易,让陶大虎好好和人家玩,有什么能帮的就帮一把。陶大虎真不知道他老娘是怎么想的,人家比自己聪明多了好吧,教书先生现在天天夸他呢!
陶大虎背着书袋在巷子里头等了一会,无聊的直踢石头,巷子那头传来脚步声,陶大虎抬头一看,正是他那新朋友。
“阿谢,你好慢啊。”
被称作阿谢的男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眉眼已经能看出日后的精致,他身量也比陶大虎高些。他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月白短衫,只有衣角出露出洗的发白的痕迹。阿谢家里似乎比陶大虎家里过的稍微好些,但是也是紧巴巴的,不过也是,呆在铜雀巷的,哪一个不是紧巴巴的过活呢?陶大虎年纪小,还没有到从眼睛看人的时候,他拉住阿谢,两个人便一道往教书先生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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