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透过窗棂在地面洒下一片方格状的光影,随着云朵的浮动,那些光影如同呼吸般微微摇曳。
“明天演示结束后,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向县里递交调动申请。”
徐岁寒转过身,面向宿墨,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夜风偷听了去,“以我现在的职务,争取一个技术顾问的编制并不算难。”
宿墨点了点头,目光平静,但内心却翻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激。
他清楚,徐岁寒为他所冒的风险有多巨大——伪造证件,在这个年代,是足以招致灭顶之灾的重罪。
橘黄色的灯光在他俩之间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而交错,映在墙上,似有千言万语未曾说出口。
“需要我做些什么准备吗?”
宿墨开口问道,语气看似随意,可他的目光却紧紧锁住徐岁寒的神情,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忧虑。
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像是驼铃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原来是风拂过院中晾晒绳上挂着的搪瓷杯子发出的声音。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夜枭的啼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远、空灵,仿佛从时间深处传来的回响。
徐岁寒走到床边,动作轻缓地铺展开被褥,几乎不发出一丝杂音。
“保持你现在的状态便足够了。”他低头摊平被单,声音平稳,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村里人已经接受了你,接下来,就是要让上面也认可你的能力。”
深夜的云南山村静谧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蛐蛐在远处低声鸣唱。
宿墨轻轻脱下外套,露出贴身的白色汗衫,昏黄灯光下,他那精悍有力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动作一丝不苟,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置于木椅之上——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军人特有的严谨与纪律感。
徐岁寒从柜中取出一床薄被,展开时,一股淡淡的皂角和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被单上那些朴素的蓝色小花图案,显而易见是母亲亲手缝制的痕迹。
他将被子铺在炕上,手指掠过布料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你睡里边,我睡外边。”徐岁寒低声说道,声音压得极低,同时指向炕头的位置,“如果半夜有任何动静,我会第一时间发现。”
“那就厚脸皮点,让岁岁保护我了~”
宿墨走到炕边坐下,恋人手心散发出的温暖透过他的手掌传递到全身。
这股暖意让他联想起星舰上的恒温系统,但这里的温度更为原始,也更加真实。
他解下腰间的皮带,将其卷成一个规整的圆圈,放于枕旁,身体虽已躺下,精神却仍保持着随时可以起身迎战的状态。
院子里,夜风拂过梧桐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远山间夜鸟清冷的啼鸣。
徐岁寒吹熄了煤油灯,霎时间,房间被月光笼罩。
银白的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勾勒出一片又一片几何图案般的光影,宛如天幕中星河坠落人间。
“明天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半到工地。”黑暗中,徐岁寒轻声叮嘱道。
他脱下外衣,平躺在炕的外侧,声音依旧稳定,“李秀莲会提前半小时到场准备,我们不能迟到。”
两人并肩躺在狭窄的床上,彼此之间仅隔开一个拳头的距离。
宿墨能清晰地听到徐岁寒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声,这种熟悉的声音逐渐抚平了他紧绷的神经。
透过薄被,他甚至感受到对方身躯传来的温度——一种属于这个时代的真实与踏实,与冰冷机械的触感截然不同。
“岁岁。”
宿墨侧过身,在黑暗中默默凝视着身旁模糊的轮廓。
他的语气平静,却暗含着深沉的关切,“如果明天发生意外情况,别为了保护我而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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