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不在 第279章 合作

天音寺中，莫丹终于等来了他的贵客。

萧倾带着傅明奕进了天音寺，却并没有直接去找莫丹，而是先见了觉言大师，一起去了觉音闭关的石门前看了看，然后才下山去了“明岫”的房间。

小元跟着莫丹明显行事成熟了不少，见人来了，便操控着心爱的小蝎子们熟练地清理了四周，给三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现如今这屋子四周的暗哨对他们来说已经形同虚设，小蝎子们叫人睡就睡，叫人醒就醒，只是要防着暗中会不会有新的监视者。

“或许，该称呼你为穆尔丹。”萧倾开门见山。

傅明奕不露声色地看了眼四周，就坐在萧倾侧后不远处的地方，除了进屋时彼此打了个招呼，后面并不主动开口。

站在一个逐渐成长的帝王身后，傅明奕无论是身为师长还是身为臣子，都在遵循自己的节奏和分寸。

只是……傅明奕收回了目光。

穆尔丹顶着明岫的样子笑了笑，看得萧倾有些不太适应。

谈正事儿也不换脸，敬业且严谨。

“只是个名字。”穆尔丹的目光在萧倾和傅明奕之间移动了片刻，最后落在萧倾这边。

他神情有些恹恹的，“我得要一些消息，想要与你们交换。”

傅明奕与穆尔丹其实相识得很早，当时虽然彼此都没有刻意接近，但穆尔丹的相貌一看就不是纯粹的大萧人。只是当时未深交，又用的化名，相互之间也并未有多少交集，正是国破山河多难之时，傅明奕既没有精力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深查此人的底细。

却没想到如今这些直白地摆在他们面前，让这个人的立场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不过，结合他的身世和近几年行事，倒也不难看出他对北冥也并没有多少的归属感。

萧倾思考了一瞬，问道：“什么消息？”

穆尔丹的目光便探究起来。“我虽没有授意，但既然傅明珠能把消息传到你们这里，我们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而且，除了找到仇人，我对你们大萧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他盯着萧倾，“相识了这么久，我就直说了。”

萧倾神色不动，心知如果穆尔丹早已识破她的身份和秘密，这时候默许傅明珠把自己的身份背景传递过来，这便相当于对等的诚意。他直言自己对大萧不感兴趣，要么就是对大萧想要夺回失地的意愿和行动不感兴趣，要么就是对大萧政权的更迭不感兴趣。这算是一个安全的表态。

“萧颜。”穆尔丹低声念出一个名字，目光在萧倾和傅明奕之间缓慢移动。

空气在瞬间沉滞。

忽而，萧倾低低笑了一声。

“只是个名字。”萧倾淡淡开口。

虽然已经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她还是不免惊了一下。穆尔丹知道的比她想象中的多。

傅明奕轻轻理了一下袖口。

穆尔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我再重申一下，我对你们大萧的事情没有兴趣，也不会干涉你们的事情。”

“但是据我得到的消息，你的母亲便是当年鬼花族族长的女儿。”他顿了一下，半边脸隐在光线被遮挡下的阴影之中，“你和你的双胞哥哥是鬼花族的后人。”

这些天他翻来覆去已经想了很多，幼年的片段已经成了他内心难以拔除的骨刺，稍微动一动就彻骨疼痛。他虽是格海耳的儿子，但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半身血脉的人，无论是在南还是在北就不纯粹。而他这些年唯一的执念，本就并不在王权。

暗地里的人已经出手多次，此时的萧倾并不意外。

不过，这样一来，穆尔丹和她在血脉上来讲，便是世仇了。

穆尔丹观察着萧倾的表情。

他这次与他们面见就是要当面探一探这两位的态度。

据现有的情报来看，这位小皇帝同样受到来自母兄的威胁和打击，但如果她的立场与血亲一致，这次的合作一定是失败的。

且，他会多两个敌人。

双方持续的沉默的让现场的气氛走向紧张，穆尔丹脑子里已经预想了好几个应对的方案。

却是萧倾忽而轻轻扯了下嘴角，似乎笑了。

拨云见日一般，穆尔丹听到：“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傅明奕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穆尔丹会是他们反击北蛮的重要盟友，而他一直担心身为女子天生的包容和柔软会影响萧倾的判断力。

萧倾则想得很简单。

先不说他们在身体上虽是血亲，但这具身体的母兄在战乱降临北定王宫时，不但选择独自逃走没有带上“萧颜”，还把她伪装成自己的兄弟留在王宫任人宰割——不，这样说还不够准确，她身上可是扎扎实实挨了一刀的！

若不是傅明奕带着太医来救援的及时，她还能好好站在这儿？这便是原主也不可能忘了这杀身之仇的吧？

更何况，之前在天音寺她经历了那一劫，之后那对母子又屡次在她身边作恶，不曾对这具身躯有半分亲情，还肆意伤害她在乎的人。

对“萧颜”尚且如此，对她更无善念，这难道还指望她对他们有什么亲情之念？

既然话讲到这个份儿上，穆尔丹便更坦诚了几分。

一边要北伐复国，一边要手刃血仇，合作的基础摆在这，后面谈起来倒也和谐。

双方细细商议了一番引蛇出洞的细节，这些隐患肯定要在北伐之前都解决掉，不然腹背受敌就有损根基了。

只是穆尔丹只答应不插手，却并不会真心帮大萧去征战北蛮。他自知身份尴尬，本质上在哪边都得不到全然的信任，索性丢开手不管。

不过，他与傅明奕之间还夹着一个人，这个人是他要保住的。

他看向傅明奕，目光认真也沉郁：“既已明身份，我也不隐瞒，傅兄的姐姐确实当得起傅家明珠之名。我愿尽我所能护她周全。”

他顿了顿，“等大仇得报，若是大萧容不下她，我一定带她远走。”

傅明奕坐得板板正正，虽然早就有些猜测，但此刻得到穆尔丹的亲口承认，心里还是泛起一些酸涩的骄傲。

他的姐姐没有忘记家国，没有惧怕困难，她在用她的方式来修补这个破碎的河山。

而穆尔丹此时承诺的庇佑难能可贵。

他微微点头，并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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