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开封府的灯火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包拯站在铁丘坟前,看着最后一具骸骨被移出,沉重地合上了手中的案卷。泥土之下,数百条冤魂终于得以重见天日,而庞籍一党在大牢中发出的哀嚎,也渐渐平息。
三日后,赵祯站在宣德楼前,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汴梁城。秋风卷着枯叶掠过他的龙袍,忽然想起了那句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低声呢喃:“如今庞籍已倒,这大宋的‘秋’,也该来了。”
呼延瓒带着呼延家众人跪在楼前,铁枪重重叩地:“陛下!庞贼虽死,但勾结辽人、构陷忠良的余党仍在。请陛下准我等为先锋,扫平奸佞,夺回燕云十六州!”
高思继与杨信对视一眼,同时抱拳:“我等高家、杨家愿与呼延家同进退!” 三大家族数百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赵祯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扫过这些浴血重生的忠勇之士:“好!朕赐你们虎符,三日后出兵!待得胜归来,朕要让整个天下都知道 —— 大宋的菊花,该开了!”
秋风呼啸,吹得城楼上的 “宋” 字大旗猎猎作响。这场始于朝堂的风暴,即将化作席卷天下的铁骑,向着燕云十六州奔腾而去。
紫宸殿内,檀香袅袅,烛火摇曳,群臣肃立,气氛庄严肃穆。赵祯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平静,目光却在接过大臣们呈递上来的尊号奏疏时,微微一滞。那奏疏之上,洋洋洒洒罗列着为他老爹拟定的尊号,而其中提及的 “封泰山” 一事,如同一根刺,瞬间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垂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奏疏边缘,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大汉皇帝封泰山,那是何等的功绩。汉武帝北击匈奴,开疆拓土,使大汉威名远扬;光武帝中兴汉室,结束乱世,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他们封禅泰山,是天下臣民心服口服,是对其卓越功绩的认可与歌颂。秦始皇封泰山,更是以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雄才大略,奠定了千秋基业,成为万古一帝,他的功绩,彪炳史册,为后世所敬仰。
可自己的老爹呢?赵祯在心里冷笑一声。如今这大宋,不过是半壁江山。北方强敌环伺,边境战事不断,时不时还要向辽、西夏纳贡求和。这哪有封泰山的底气与资格?封禅泰山,本是古代帝王彰显功绩、沟通天地的大典,需得天下太平、四海臣服,方可举行。可老爹此举,在赵祯看来,无疑是自不量力,脸皮厚得可笑。
“还封泰山?” 赵祯心中的吐槽如同汹涌的潮水,难以抑制。他抬眼扫视了一圈下方的群臣,只见众人满脸谄媚,纷纷进言,夸赞着即将拟定的尊号何等尊贵,封泰山之举又是何等英明。赵祯只觉得一阵厌烦,这些大臣,为了迎合圣意,早已没了半点骨气与原则。
他沉默良久,心中暗自思量,这封泰山之事,若真成了,后世又该如何评价?只怕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吧。可如今满朝大臣都在鼓吹此事,他又该如何阻拦?赵祯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与无奈之中,而紫宸殿内的气氛,也愈发压抑起来。
紫宸殿外暴雨骤歇,青石板上蒸腾着湿热雾气。赵祯指尖捏着奏疏,玄色龙袍袖口扫过御案时带起轻微的沙沙声。这具年轻躯体的记忆正在与他脑海中建安年间的金戈铁马激烈碰撞 —— 七百年前,他是陈琦,在铜雀台畔与曹昂对弈,看曹丕弯弓射落北雁,而此刻,他却要面对这荒谬的封禅奏请。
“陛下,泰山封禅乃天命所归……” 礼部侍郎的颂词如绕梁燕语,赵祯恍惚看见七百年前父亲陈群捧着《魏律》在许昌宫进谏的模样。那时曹氏天下三分有二,曹操至死未敢行封禅大礼,反倒是被后世称为 “篡汉” 的曹丕,也只是在受禅台草草祭天。可眼前这些大宋臣子,竟要为偏安一隅的先帝粉饰太平?
他摩挲着奏疏上 “应天顺道” 四字,想起建安二十五年洛阳的残阳。曹昂临终前将虎符塞在他掌心的余温,曹丕登基时握着他的手说 “表哥当为孤守好北疆” 的郑重,与此刻殿内大臣虚浮的谀辞形成尖锐对比。曹操西征张鲁、北征乌桓,每一寸土地都是将士浴血换来;而大宋年年岁币,用百姓血汗钱换来的 “和平”,也配封禅泰山?
“当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 赵祯突然开口,声音惊破殿内谄媚的暗流。群臣愕然抬头,只见年轻帝王凝视着远处蟠龙柱上蜿蜒的金鳞,“武皇帝平黄巾、讨董卓、破袁绍,纵横九州三十载,直至病逝也只说‘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方才还激昂陈词的大臣,“朕观先帝生平,可有武皇帝十之一二功绩?”
殿内死寂如坟。赵祯垂眸看着案上《太祖实录》,恍惚又看见建安年间竹简上的墨痕。那时的曹魏,朝堂上有荀彧谏止称公,有崔琰直言立储;而此刻的大宋,满朝皆是揣摩圣意的弄臣。他忽然有些想念铜雀台上的风,带着漳河的水汽,裹挟着战士的呐喊,远比这熏香弥漫的宫殿要真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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