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风书院的旧址藏在苍莽群山的褶皱里,马车在最后一道山梁前便再难前行。
楚阳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朽木与湿苔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
秋阳透过稀疏的树梢洒下,在满是碎石的山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啼,更衬得此地幽静得近乎荒凉。
“就是这儿了。”柳琴从马背上跃下,拂去裙角沾染的草屑。
她手中捧着那本从黑袍人身上搜出的残破卷宗,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卷宗里说,灵风书院鼎盛时占地百亩,有‘小圣院’之称,没想到如今……”话音未落,她已被眼前的景象噎住。
眼前没有想象中的飞檐斗拱,甚至连完整的院墙都寻不见踪迹。
断壁残垣在疯长的藤蔓中若隐若现,半倾的石碑倒在齐腰深的蒿草里,碑上“灵风”二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轮廓。
张猛抡起巨斧劈断挡路的荆棘,斧刃落下时带起一阵尘土,惊得几只灰雀从颓圮的窗棂间扑棱棱飞起。
“这地方荒废得够彻底。”李逸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黑土放在鼻尖轻嗅,“至少有五十年没人打理了,土里混着腐木的气息,还有……”他忽然皱眉,从袖中取出一枚莹白的银针,刺入脚下的泥土,银针尖端竟泛起一丝淡青。
“有问题?”楚阳凑近查看。
“是瘴气。”李逸拔出银针,眉头紧锁,“浓度不高,但常年累积,说明此地阴气郁结。寻常草木早该枯死,这些藤蔓却长得如此疯长,恐怕是吸收了不该有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柳琴突然轻呼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她身旁的老槐树树干上,竟缠着几圈暗紫色的藤蔓,藤蔓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正随着风势微微蠕动。
楚阳拔剑出鞘,剑气掠过藤蔓,将其斩为数段。断口处立刻渗出粘稠的黑液,落地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将地面的碎石蚀出几个小坑。“是魔道培育的蚀心藤。”
他沉声道,“看来这里不止是荒废,还被魔道光顾过。”
四人不敢怠慢,呈犄角之势向书院深处探查。穿过倒塌的仪门,便是曾经的讲学广场,如今广场中央的石雕早已碎裂,只余下半截基座,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
张猛一脚踩在块松动的石板上,石板下突然传来空洞的回响。
“下面是空的。”他眼睛一亮,招呼众人合力搬开石板。石板足有半人高,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挪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陈腐的书卷气混杂着霉味从洞里飘出。
“像是藏书阁的地窖。”柳琴点亮手中的琉璃灯,灯光穿透黑暗,照亮了陡峭的石阶。
石阶两侧的墙壁上,依稀可见当年绘制的儒道壁画,如今大多已剥落,只剩几处还能辨认出“仁义礼智信”的字样,却被人用黑墨胡乱涂抹过,显得格外刺眼。
楚阳提着剑走在最前,石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每一步落下都能留下清晰的脚印。走到尽头,是一扇朽坏的木门,门上挂着的铜锁早已锈成了废铁。
张猛一斧劈开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仿佛沉睡百年的巨兽终于被唤醒。
地窖不大,约莫半间讲堂的大小,四壁立着的书架十有**已坍塌,散落的书卷在地上堆积成山,大多已被潮气浸得软烂,轻轻一碰就化作纸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琉璃灯的光芒在潮湿的气流中微微晃动,照得人影忽明忽暗。
李逸蹲在书架残骸前,小心翼翼地翻看尚能辨认的书页,“都是些寻常经卷,没什么特别的……”话音未落,他的指尖突然顿住。
在一堆破碎的竹简下,露出一角暗黄色的布面,布面上绣着的云纹虽已褪色,却依旧能看出是当年灵风书院藏书阁的专用装帧。
楚阳上前帮忙,两人合力移开压在上面的断木,一本厚厚的古籍渐渐显露出来。
古籍的封皮是用某种兽皮制成,虽布满褶皱,却意外地坚韧,上面用朱砂写着“灵渊秘录”四个大字,字体古朴苍劲,笔锋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就是它!”柳琴忍不住低呼,卷宗里提到的古籍,正是这本《灵渊秘录》。
楚阳小心地翻开第一页,纸张出乎意料地完好,墨迹虽有些淡化,却字字清晰。
开篇便是关于灵风书院的沿革,往后翻了数页,都是些寻常的讲学记录,直到翻到中间章节,字迹突然变得潦草,似乎是在仓促间写就。
“……魔氛渐起,异兽频现,冰原深处异动不止,恐是上古魔尊封印松动……”李逸轻声念着,眉头越皱越紧,“这里说,要镇压魔尊,需以‘镇魂玉’为引,此玉藏于冰原遗迹,唯《灵渊秘录》可指引方位……”
他话音刚落,楚阳突然发现书页边缘有处异样的折痕。他轻轻展开折痕,一张夹在书中的残页掉了出来。
残页是用羊皮纸制成,上面绘制着一幅简略的地图,地图中央用朱砂圈着一个不规则的图形,旁边标注着几行小字:“极寒之境,冰骨为山,血月当空,遗迹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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