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离开后的第二天清晨,黑木谷一处被特意清空的露天工坊,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切割的焦糊味、刺鼻的机油味和蒸汽机特有的湿热气息。几十名从领地各处召集来的、手艺最顶尖的铁匠和机械工匠们聚集于此,他们交头接耳,看着眼前那堆国王“赏赐”的破铜烂铁,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安。
“领主大人这是要做什么?把这些生锈的铁皮重新回炉吗?”
“听说是要造个什么……会动的堡垒?”
“神啊,把骑士的铁皮焊在拖拉机上?那玩意儿能动吗?别刚走两步就散架了!”
工匠们的议论声中,林辰正站在场地中央,精神百倍。他手里拿着一张画着奇怪“铁盒子”的羊皮纸图纸,眼睛里闪烁着前世拼装新模型时才有的狂热光芒。
“嘿嘿,高达是造不出来,但整个‘铁球’还是没问题的!你们这些异世界土著,准备好迎接时代的变革,感受什么叫来自工业的暴力美学了吗?”
他的内心戏十足,脸上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镇定。
“锅炉娘”安妮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议论的人。她扎着标志性的双马尾,小脸上沾着几点油污,正站在林辰身边,认真地研究着图纸上最复杂的动力部分。她不时指着某个结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和林辰讨论着,眉头紧锁,完全沉浸在了技术世界里。
而在工坊的远处,马克西娜抱着双臂,依靠在一个巨大的货箱上。她用审视的目光扫过那堆国王送来的“破烂”,脸上写满了德意志工业精英对劣质产品的鄙夷。
冰冷的精神链接准时传来她的分析报告:【报告:基于现有材料进行分析,该项目成功率低于3.7%,纯属浪费宝贵的工业资源。建议将所有废铁直接回收,转化为源质。】
林辰无视了马克西娜的“理性建议”,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图纸“啪”地一声拍在临时搭建的木桌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先生们!”他用充满激情的语调宣布,“今天,我们要制造一个划时代的武器!一个会移动的、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我将其命名为——‘铁牛’!”
工匠们一片哗然。为首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铁匠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他是黑木谷最有声望的工匠大师。
“领主大人,恕我直言,”他恭敬地躬身,但语气却很坚定,“农用拖拉机的底盘是为耕地设计的,它的悬挂和大梁,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板甲!强行装上去,它甚至无法动弹!”
林辰微微一笑,对此早有预料。他一把将身边的安妮拉到身前,自豪地介绍道:“动力和承重的问题,将由我们黑木谷的首席动力工程师——安妮小姐来解决!”
突然成为全场焦点的安妮有些紧张,小脸涨得通红。但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时,一种属于技术专家的自信让她挺起了胸膛。
“我们可以通过在底盘两侧增加多组成对的负重轮来分散压力,”她用清脆而专业的声音解释道,“同时,加固底盘主大梁,并对现有的蒸汽引擎进行极限过载增压,牺牲一部分热效率来换取额外的扭矩……虽然……虽然这样它会冒出很浓的黑烟,而且寿命会大大缩短,但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工匠们一愣一愣的。虽然很多词他们听不懂,但那种不明觉厉的专业感,让所有质疑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在安妮的技术背书和林辰不容置疑的命令下,工匠们半信半疑地开始动工。
整个工坊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蒸汽朋克风格的巨大建造工地。铁匠们挥舞着大锤,叮叮当当地将那些无用的骑士板甲融化,重新铸造成一大块一大块的简陋钢板。机械师们则在安妮的现场指导下,对那几台珍贵的农用拖拉机进行着暴力改装。
林辰背着手,像个监工一样在现场来回巡视,时不时冒出一句让工匠们摸不着头脑的指令。
“停!这块装甲板的焊接角度不对!倾斜三十度再焊!对,就这样!”
“干什么呢?我这叫倾斜装甲!懂不懂?这玩意儿能增加跳弹的几率,学着点吧,孩子们!”他内心得意地想道,“T-34的精髓,可不能丢!”
朋克风的冲锋枪娘斯图米也闻讯赶来,她围着那个初具雏形的铁疙瘩转来转去,眼中放光:“酷!这铁盒子也太朋克了!比那些贵族花里胡哨的马车帅一万倍!指挥官,指挥官,等下造好了让我开开!”
在无数的汗水、争吵和修修补补中,当黄昏的最后一缕光芒即将消失时,一台丑陋无比的钢铁怪物,终于在众人面前成型。
它由形状各异的铁板胡乱焊接而成,焊缝歪歪扭扭,甚至能看到明显的缝隙。整个车体一侧高一侧低,像个发育不良的铁盒子。车身上预留了几个简陋的机枪射击口,屁股后面则拖着一根巨大无比、不断向外冒着滚滚黑烟的排气管。
它静静地趴在那里,活像一头喝醉了酒、随时可能瘫倒的铁皮犀牛。
然而,林辰却满意地拍了拍它粗糙冰冷的车身,大声宣布:“很好!‘铁牛一号’原型车,正式完工!”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庄重地按在“铁牛一号”冰冷的铁皮上,闭上眼睛,调动起全部精神力,向这台凝聚了众人心血的、独一无二的造物发出了呼唤,试图沟通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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