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被厚重的乌云彻底吞噬。
2号与3号阵地之间的“三不管”地带,死寂得像一片被遗忘的坟场。只有寒风吹过锈迹斑斑的铁丝网时,会发出一阵阵如鬼魂呜咽般的声响。空气中,腐烂的泥土、火药的余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笼罩着潜行中的每一个人。
林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焦油斗篷将他完全融入了黑暗。他努力挺直腰板,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然而,他的内心早已慌得一批。
“冷静,冷静,这不就跟玩潜行游戏差不多嘛……唯一的区别就是不能读档而已……草,这么一想更紧张了!后面这帮兄弟怎么一点声音都没了?不会是吓傻了吧?”
他身后,二十名突击队员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前方那个身影的绝对依赖。出发前拿到“黑科技”装备的兴奋感,早已在踏入这片死亡地带后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这次九死一生任务的巨大压力。
菲娜虚幻的身影紧贴着林辰,小手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角。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每一个士兵那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和紧绷的神经,这些情绪让她也感到十分不安。
队伍的侧后方,马克西娜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她正通过与林辰的精神链接,对刚才那个可笑到极点的队名,表达着自己无声的、强烈的抗议。
“老干妈……这听起来像某种腌菜的名字!我,高贵的凯撒MG08,绝不承认这种愚蠢的代号!”
林辰敏锐地察觉到队伍的士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就在这时,一名过度紧张的年轻士兵脚下绊到一块石头,身体一歪,差点摔倒发出声响。旁边的老兵巴赫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拉住,压低声音斥责了一句。
这种压抑的紧张感是致命的,在行动之前必须解决!
林辰立刻做出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带领所有人悄悄滑入一个更深的弹坑里,暂时获得了安全的喘息空间。
他没有说什么“为了国王和国家”的废话,他知道,对这些早就被战争磨平了棱角的老兵来说,那些空洞的口号毫无意义,甚至会引起反感。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压低声音开口:“弟兄们,出发前,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我必须告诉你们。”
所有士兵都抬起头,以为他要宣布什么残酷的战场纪律。
林辰环视一圈,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这支队伍,将承载着神圣的使命。我们有一个响亮的名号——‘老干妈突击队’!”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二十名士兵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老干妈?
这是什么奇怪的词?是某个贵族小姐的名字吗?还是某个传说中的英雄?
老兵巴赫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官……‘老干妈’……是谁?”
来了!林辰心中暗笑一声,脸上却摆出一副神圣庄严的表情,开始了他酝酿已久的“神棍”演说:
“‘老干妈’,是我家乡传说中,一位掌管胜利与美食的伟大女神!”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的神力无比强大,她的神名能庇佑每一个虔诚的信徒!只要我们在心中虔诚地呼喊她的名字,我们就能战无不胜,敌人的子弹都会绕着我们走!”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神启”:
“等我们凯旋归来,就能吃到我承诺过的猪肉罐头,那便是女神赐予我们这些最勇敢信徒的无上奖赏!”
听完林辰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士兵们先是愕然,随即,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像是被这荒诞的说法给狠狠戳了一下,突然就断了。
一个士兵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声笑像会传染一样,压抑的、低沉的笑声在弹坑里此起彼伏。他们看着自家这位总是能创造奇迹、此刻却像个蹩脚神棍一样的长官,心中的恐惧、紧张和对死亡的畏惧,竟然在这荒诞的笑声中被驱散了大半。
老兵巴赫第一个领会了林辰的意图,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在黑暗中依旧显眼的黄牙,带头用极低但充满力量的声音喊道:“为了老干妈!”
其他士兵也立刻有样学样,用各种带着口音的、压抑着兴奋的声音小声呼喊起来。
“为了老干妈!”
“干死那帮凯撒杂种,回去吃猪肉罐头!”
整个队伍的士气,以一种离奇到极点的方式被瞬间点燃,一股荒诞又狂热的氛围在队伍中迅速蔓延开来。
也就在这时,林辰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
【兵魂少女‘马克西娜’对你的行为表示极度不解与鄙夷。】
【但她感知到麾下士兵的士气值由‘低落’转为‘高昂’……】
【‘马克西娜’内心受到巨大冲击,正在重新评估你的指挥逻辑。】
【叮!羁绊等级微弱提升,当前好感度:28/100(从属)】
林辰嘴角微微上扬。
他在脑海里对马克西娜得意地吹嘘道:“怎么样?德意志大姐,见识到我的‘精神动员法’了吗?这叫战争心理学,比你们那种刻板的纪律管用多了,学着点吧。”
精神链接里,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
马克西娜没有回复,但林辰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敌意,消散了不少。
士气问题解决,队伍的凝聚力空前提高。林辰不再耽搁,他利落地一挥手,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这支被冠以滑稽名号的突击队,带着一股莫名的狂热信念,如同一把在黑夜中烧红的尖刀,悄无声息地刺向敌军防线的深处。
他们的动作更快,脚步更稳,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敌军炮兵阵地外围的最后一道防线时,一直保持安静的菲娜,突然在林辰的脑海中,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尖锐、最急促的警报:
“指挥官!小心!前面……有很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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