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雷登王国第七步兵团的团部指挥所,是一个用粗大原木紧急加固过的地堡。
空间逼仄,空气里混杂着潮湿泥土、廉价烟草和男人汗液发酵后的古怪味道,几乎能让任何一个嗅觉正常的人当场窒息。
一盏昏暗的汽灯在长桌中央摇曳,光线微弱,将墙上军事地图的影子拉扯得歪歪扭扭,如同群魔乱舞。
林辰刚被副官领进来,就被这股压抑沉闷,充满了失败主义阴霾的气氛糊了一脸。他识趣地站在门口最不起眼的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放眼望去,满屋子都是军衔比他高的尉官和校官,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仿佛死了亲妈。
“我靠,这阵仗,鸿门宴啊?”林辰的内心弹幕疯狂滚动,“一个个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凯撒皇帝昨天驾崩了,全国吃席呢。我一个小小的代理连长,战斗英雄(自封),跑来这凑什么热闹?不会是觉得气氛太沉闷,想让我表演个单人冲锋陷阵,给大家助助兴吧?”
长桌主位上,德威特上校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小山似的烟头。他听着麾下各连军官的报告,脸色越来越难看。
-“A连的正面阵地快被夷为平地了!弟兄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B连的侧翼伤亡过半!敌人那新式的大炮打得又准又快,我们的工事跟纸糊的一样!”
-“请求炮火支援!我们的炮兵呢?都在睡觉吗!”
-“我们的炮是烧火棍,士兵是没断奶的娃娃,这仗怎么打!”
激烈的争吵,无能的抱怨,绝望的推诿,充斥着整个地堡。
“砰!”
德威特上校忍无可忍,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汽灯一阵剧烈摇晃,所有人的影子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咆哮声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都给我闭嘴!”上校血红的眼睛扫过每一个噤若寒蝉的部下,“抱怨!抱怨能让敌人后退一米吗?能让牺牲的弟兄们从地里爬起来吗?”
他猛地站起身,用一根粗壮的指挥棒,狠狠戳在地图上被红圈重点标记的区域,声音嘶哑地道出了残酷的现实:“凯撒人调来了一个75mm速射炮营!就在我们后方五公里的地方!这种新式火炮,射速是我们的三倍!现在,它们正在对我们的阵线进行系统性的、毁灭性的打击!而我们的炮兵,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他用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扫过全场,最后化为一种近乎绝望的嘶吼:“现在,我需要一个办法!任何可行的办法!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会议陷入了更深、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晌,一个大胡子少校才硬着头皮开口:“长官,我们……我们只能请求师部增援更多的炮兵,和他们对轰……”
“师部的炮兵要优先供给正面主战场!等他们调过来,我们团已经可以取消番号了!”德威特上校无情地否决。
另一个上尉垂头丧气地说:“或者……只能用人命去填了。加固工事,挖防炮洞,等待转机……”
这些空洞无力的建议,让德威特上校眼中的光芒一分分黯淡下去。
林辰在角落里,像个局外人一样听着这些零散的情报,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自动将这些信息用他最熟悉的RTS游戏(即时战略游戏)思维模式进行着重组和分析。
“等等……”他的内心OS开始高速运转,“这些军官的情报串联起来,信息量很大啊。第一,敌人的炮兵阵地位置是固定的,在后方五公里。第二,他们火力虽猛,但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开火,肯定有射击间歇和弹药补充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他们一直掌握着火力优势,没人敢去招惹他们,所以他们后方的防御……肯定很傲慢,很松懈!”
林辰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他妈不就是游戏里那种蹲在安全区疯狂输出的脆皮**师吗?伤害高,射程远,但本身血薄防低,身边顶多就几个保护性的小兵。这种单位,不就是等着刺客型玩家找机会绕后,一套技能直接秒掉的吗?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后方可以高枕无忧?凭他们脸大吗?”
一个在指挥所里所有人看来,都堪称疯狂无比的想法,在林辰的脑中迅速成型。
他犹豫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一张张绝望、麻木的脸,又想到了自己C连的那些士兵,那些刚刚在他面前重新燃起希望的弟兄们。如果不解决掉这个炮兵阵地,他们明天、后天,也终将要面对同样的炮火洗礼,像A连和B连一样,被活活耗死在阵地上。
他咬了咬牙。
“妈的,豁出去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子有系统,有兵器少女,怕个毛!反正背后还有个‘不存在的老师’当虎皮大旗,大不了再给上校编一个‘敌后穿插渗透破袭战术’出来!只要我表现得足够专业,就没人会怀疑我!”
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他下定了决心。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
这个在平时微不足道的动作,在此刻死寂的地堡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疑惑,齐刷刷地转向了门口角落里,那个全场军衔最低的代理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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