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长额心直跳,脸上怎么都挂不住,他隐晦地瞪了眼冯干事以及谢凛一眼。
一群废物,原本十拿九稳的局面,竟然就这么被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砸了场子。
他很清楚,像今晚这样的机会,不会再出现了。
副队长垂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来时嚣张的气焰肉眼可见地散了,就连挺直的脊背也明显弯了许多。
当他再抬头,神色懊恼地拍了下脑袋,一扫先前的不甘,主动走到木队长身边赔笑着说:“木队长,今晚的事我也是受了小人的蛊惑,我心里也不愿意相信木丫头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心疼吗。
“我带动全村百姓来这里,也是出于好心想给木丫头洗刷冤屈,以免大家伙受了有心之人的挑唆。说来也怪我没能拦住冯干事,才让他闹出这么大阵仗,险些冤枉了木丫头,木老哥你同我生气也是应该的。
“木丫头今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理该由我这个做叔叔的赔个不是,只要能让木老哥和您闺女消气,小弟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知青队伍里,有位女知青听见副队长的话,啧啧称奇地嘀咕:“他这张嘴也太能颠倒黑白了吧,职业说书的都没他这么会胡编乱造。”
木瑜也跟着嘲讽地牵了下嘴角。
副队长话里话外的意思,不仅是要把自己干干净净摘出去,更要把这件事化大为小彻底压下去。
他这个人并非没有能力,否则也不可能在副队长的位置上稳坐多年。
但他心太浮躁,急功近利,自以为一切天衣无缝,便把事情闹到难以转圜的地步。
倘若十几名知青同时上访上级单位,把事情闹大,副队长保不住现有的职位不说,有爱女如命的木队长在,他这辈子都再难翻身。
为此,他必须把事情压下来,巧舌如簧地将这场打压污蔑知青的恶劣行径,硬生生美化成他与木家之间的私人纠纷。
在他们身侧,谢凛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摆脱钳制,恼羞成怒地朝着副队长大喊:“你跟他废什么话!还不赶紧让他们把我松开,信不信只要我家一个电话,你们整个村子都别想再领一分拨款!”
木队长笑了,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看向谢凛。
他立在原地,身形如山,沉默而冷峻,夜色压不住他的气场,反倒叫他更像一块无法撼动的磐石:“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是头一个。”
他话锋一转,缓缓抬起下巴,目光俯瞰般扫向谢凛,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但你算得了哪根葱,敢在小河村大放厥词?”
谢凛对上木队长凌厉的目光,身体微微一颤,喉结动了动,试图压住那股不安:“总之、你赶紧放了我,否则我父母不会放过你们的!”
“真够吵的。”木队长抠了抠耳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他带下去,这臭小子看着就心烦。”
“唔—唔唔!”不等谢凛出声,就被捂着嘴带走了。
至于冯干事,早已经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以副队长睚眦必报的心性,他胆敢闹事,副队长肯定不会放过他家里人,倒不如认命地站出来顶包。木队长为人公正,有他在,家里人至少还能过点安生日子,有口饭吃。
短短十来分钟,冯干事想了太多太多。
远远地,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哭。
循着声音望过去,果然在人群里看见了妻子幼女的身影,孩子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懂地抱着母亲的脖子哈欠连天地看着她,而妻子早已经泪流满面。
冯干事牵了牵嘴角,努力朝妻子挤出一个微笑。
从他选择给副队长做事起,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与虎谋皮,哪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他还来不及给家人留下钱财,来不及看见女儿长大。
冯干事目光贪恋地落在妻子女儿身上,但很快就被先前那两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拖走了。
经过木瑜身边时,他忽然大力挣扎起来,拼命回头冲向木瑜:“求你、求你帮我照顾我的妻儿,他们是无辜的,我求求你……”
不等他说完,两个年轻人已经动作熟练地捂住他的嘴,姿态强硬地把他拖走。
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似乎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副队长给了手下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清场。
干部们很快行动起来,轮番劝说村民早点回家休息。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有些话不是他们能听下去的了,正好时间不早了,既然热闹也看完了,是该回去睡了。
但,人群里忽然有人奇怪地问了一句:“闹了半天,那到底谁是万恶的走`资派?”
很快就有长辈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问问问,就你一天天话多,还不快走。”
没多久,现场就只剩下知青以及干部们。
知青们其实无意和副队长僵持下去,真把事情闹大,上面派人下来调查,耗时耗力,必然影响他们备战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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