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新文秀最后狠狠吸了一口,才甩了困难时都舍不得扔的烟屁,用他那只没受过伤的好手,又拿出一盒牛肉罐头,招呼刘为锋和华奇岩一起打开来分享。
他看着刘为锋灵活地用刺刀撬起罐头的马口铁,剜着罐头肉,便感叹道:“老刘,要说还是你行,打这么狠一仗,身上零件一个不少。你看我,挂彩了,老战也负伤了,连华教员这福将都把胳膊腿摔伤了。”
“就你,文工团练出来的身段,是真灵活!”
刘为锋闷头吃肉,似乎不爱说这些,只含糊着道:“练多了,习惯了。”
然后新文秀欠欠儿地向华奇岩解说一番:“你不知道吧,为锋原来是云疆道文工团舞蹈队的,技术大拿!得过奖的。”
一听这个,华奇岩立时来了精神:“你别说啊,文工团可是好啊,尤其舞蹈队更不用说了,那搂着女演员就是工作,顺着便还能练练腰腿功夫。”
附近来凑伙的,有坦克大队的乘驾人员,也有新文秀连里的战士,大家一样,一群人围着一个罐头抠啊抠的,就着芭蕉叶包的米饭……
他们三个军官瞎聊,说到文工团,有战士竖着耳朵听,听到这儿跟着起哄:“连长,文工团是不是特好啊?听说天天能搂着女演员跳舞,还能练腰腿功夫?”
新文秀笑骂:“滚蛋!听谁说的,你就听他说的吧。”他指着祸首华奇岩,然后教育孩子们:
“文工团那地方,他吗的都是狐狸精,专坑傻小子的,钓你,钓成翘嘴,把你钓坑里,魂勾走了才完事,还管杀不管埋的。
“是不是,为锋?”他故意用胳膊肘捅捅刘为锋。
刘为锋脸色很不自然,吭哧了两声:“……也别那么说,没的事,都是以前过去的事了。”
讲到这儿,新文秀的通信员,一个十六七的毛孩子又凑过来:“连长,狐狸精啥样的?给讲讲呗?”
被新文秀作势给了一脚:“滚一边去,小孩子别问!狐狸精该你问的吗?”
这时华奇岩看看槟榔树下,自己一个人,靠着树盘腿坐着,正抱着罐头盒挖呀挖的秦燕,有些感慨——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啊,她这得和文工团的有天地之间的差别了,于是忍不住想听听别人的观感。
“那你们说,咱们秦大队长,算啥样的?”
新文秀立时眼睛一瞪,往那边看一眼就收回来目光,凑近华奇岩:
“还算啥?你小子真是胆大啊!那是老虎!真能吃人的!不信你问问他们那贺大个子,你看他们那样子,服帖地。还说呢,你呀,真是眼神不济,你看人家戴那坠子没?”
“那咋了?”华奇岩奇怪,他是看到秦燕戴的长命锁一样的吊坠,平时都藏着,战前开会对电讯主任时才亮了一下,他知道有古怪,这时新文秀说到了,正好问问。
“那是金的!”
“金的咋了?”
“铜的连心,银的一心,你想想,金的是啥?”
“唔……不知道,你知道?”
华奇岩转头去问刘为锋,刘为锋连连摇头,只好继续求教新文秀。
“那你知道?”
不想从来表现出全知全能的新文秀一咧嘴:“我要知道就好了……我也不知道。”
华奇岩看看刘为锋,刘为锋又摇摇头,呵呵一笑,华奇岩也呵呵一声:“呵呵,合着你跟我一样,啥也不知道。”
新文秀只好胡乱总结道:“但我知道她这风风火火的作风,这叫啥?这叫咱火华军提倡的‘七九作风’!从1879年那会儿就传下来的,当兵的就该有这股子劲儿!”
正说笑呢,战士们纷纷起立:“营长!”
“好好,大家吃饭吧。”
新文秀他们仨赶紧下车的下车,站直的站直,敬礼的敬礼,把剩个底儿的罐头塞车斗了。
“营长!”新文秀、刘为锋都打招呼,但俩人一左一右的要敬礼,正好撞车。
“战营长!”华奇岩没戴帽子,但也跟着敬个礼。
“老战!”秦燕那边看看这里,站起来了也没敬礼,远远招呼一声,这是战时,也没人在意,战定国也没给他们几个还礼,他是不知道这几个殷勤地主动敬礼,其实是吃独食夜草心虚着呢。
都称其为营长了,因为战定国终于被下令转正了——七溪一战,三日之内,毙伤俘敌逾一万五千,缴获枪械、火炮、各种物资不计其数,南疆省防第十三师三十九步兵团二营,遂行穿插阻敌任务,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带队指挥副营长战定国,居功至伟。
广南道武装委员会命令,上尉副营长战定国,火线晋升,一职一衔,晋为少校营长。
原任营长因战伤修养,伤愈后将转为预备役少校,任新编省防预备团副团长。
“给你们传达个事,师里下令了,为锋任七连连长,你们二排长提副连,但是打完仗之前先不动。”
“好了,放下吧,辛苦你了,为锋!”
“谢谢营长,也代我谢谢团长。”刘为锋放下再次敬礼的手,有些特殊的感动——他得到了战斗部队的认可,战场上摸爬滚打都没事,这时眼眶倒有些红了。
“文秀,你别老揪着一堆人起哄,说些有的没的怪话,让兄弟部队看我们幺三师什么作风?”
“是!”
“华教员,你是兄弟单位的,我不该说你,但你好胳膊好腿儿、精精神神的,可别不打仗了就跟着胡思乱想,你会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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