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到六月底了,广南道越北地区,炎热潮湿已臻极致。
经过短暂休整的部队离开七溪,开始向东南方向开进,沿途景象逐渐由丘陵山地一变而为一望无际的平原——
这就是到达中南半岛最富庶的平原——红河三角洲了,这里才是真正的热带风光。
一路视野所及,尽是翠绿翠绿的水稻田,一方方如同镶嵌在大地上的翡翠棋盘。
高大的椰子树、香蕉林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水汽和热带植物腐烂后的独特气息。
泥泞的道路两旁,偶尔可见竹楼、木楼或者茅草房连排成片的村庄,戴着斗笠的农人停下劳作,用复杂难明的目光注视着这支浩浩荡荡开过的军队。
时不时还有穿着白色奥黛的姑娘,躲在竹楼里,瞪着京族女子特有大眼睛,好奇地向外张望……
秦燕突突突叮叮当当叽里咣当当地,开着一辆车况还好的卡洛机枪车,华奇岩就窝在副驾位半躺着,把两条粗腿搭装甲板外面,随着车辆颠簸晃晃荡荡地,在那冲盹儿。
这一路上,他可是下定了决心了,坚决不上NC-31那又憋又挤、又闷又热、空间逼仄的小炮塔,秦燕一说他就叫唤:
“那炮塔就是给你这小体格设计的,你没我这么大坨,理解不了什么叫人体工学适用尺寸,打仗没办法,为了胜利怎么我也得忍着,这一路长途行军,我华奇岩认可淋雨,认可晒秃噜皮,也不进那葫芦头……”
然后他也不愿意跟着文山炮连或者二营行军。
别看文山站有车,人家那是拉炮的,而且不是牵引,是装车板上,尤其75野那炮连管子带大架那老长,装了炮车上除了炮手,再摆几箱弹药,带上行李,就没空地了,不是火力排的,谁好意思上车。
尽管他不想跟二营腿着,但一个挂名的步兵炮教员,号称坦克大队副大队长,又不是人家建制内的人,就也没好意思去蹭文山民兵炮连的车。
于是秦燕只好想办法,从这辆打残的、那辆不能动的凑对零件,好歹整出了一辆能跑的小“卡洛”。
又凭着战友情谊——其实就是靠通政司的面子,从路过的四二师炮团那边打白条子借了一些油,这才弄出一辆小卡洛、一辆装甲汽车,还有一辆NC-31的行军队列。
她又得亲自驾驶,拉着华奇岩,还牵着坦克大队仅剩的三台车,驾乘、保障必须的寥寥十数人,与三九团一起,跟着东线主力部队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向着河内方向,一路突突突地迤逦进发。
从七溪出发,过了底江,才算真正进入红河三角洲腹地。
河江到七溪远,因为是横着走的,二百多公里,全是山路,七溪到河内是竖着走的,只有大约150公里,而且道路平坦。
但东线的主力大部队就不存在什么摩托化行军,兼且部队规模大,每日行军速度也就在30到40之间。
于是秦燕载着华奇岩,也不急不忙了,跟着大部队走走停停,还不争路不抢道,规矩得很……
因为规矩和纪律,就在四二师调整哨的枪口上。
好在这一路几乎没打什么像样的仗,敌人一些哨所、据点的散兵游勇早已望风而逃。
连续行军四天后,据前边飞马奔驰的通信兵传话,已经是摸到了河内地区的边。
华奇岩就很兴奋,甚至有点兴奋得过了头:上辈子打到过同登,但因为种种原因,包括战略目标达成,以及北方那个强邻的窥视如芒在背,等等的原因,刚一摸到了红河三角洲的边,就收兵了。
这回好,直下河内,我得好好看看河内长啥样!
可还没看见河内城市长什么样呢,他先见识了火华帝国国防军主力师的威势。
这天一大清早,临近河内市区已经不远了,在三九团集结地域的一座小高地上,一片高直挺拔、细不楞登的槟榔树下,他坐在小卡洛的车头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等着新文秀开罐头呢,就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做一战式的大炮轰、步兵冲,步兵冲完再大炮轰,再再步兵冲、大炮轰……
本来这几个鸟人以小卡洛为中心凑到一起,又准备分赃呢,突然之间,后面轰隆隆一下子一连串的滚雷一样,三公里外放列的重炮就响了!
这一下还把新文秀吓了一跳:
我就密下点香烟罐头,要处分我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吧?
回头一看,那是四二师摩托化重炮团的155毫米加农炮,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把炮弹如同雷公挥舞的重锤般,砸向远方十五公里开外的敌军纵深阵地。
155加炮弹爆炸时,腾起的烟尘,小朵蘑菇云般的,烟柱很快就连成一片,远看去遮天蔽日,十分壮观。
接着就是155榴弹炮,对当面敌军前沿阵地进行破坏射击。
155榴整整两个营,二十四门,落弹打得一排一排的,整整齐齐,钱塘江的潮水一样,刷刷刷刷,一层一层地往敌阵地纵深里涌!
等炮火延伸的哨音一响——土黄色的浪潮,洪水决堤般一浪一浪地涌出——
整连整营的国防军步兵便跃出进攻出发阵地,挺着刺刀,如同海潮的波纹反射阳光,光闪闪一片一片的,在轻重机枪、迫击炮的掩护下发起惊涛拍岸般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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