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轰!”的一声爆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发炮弹落在不远处,炸起的泥土铺天盖地泼过来,夹杂着碎石飞溅,砸在战壕胸墙挡土上哗哗作响。
“小炮,不是152,没啥!”华奇岩丝毫不为所动。
赵连长看看华奇岩,很带着嘉许的神气点点头,回手向大家一挥手:“大家进洞,先开会!”
一个能钻人的小洞口,转个弯才宽敞一些——这就是防炮洞。
防炮洞有大有小,单兵或者小组隐蔽的也叫猫耳洞,这里比较大,是个开设在连级指挥所一侧的掩蔽部。
他被推挤着钻进这个低矮的土洞,洞里潮湿闷热,挤满了人,汗味和泥土味扑鼻而来。
洞子不高,也不很深,里面能容五六个人,现在塞了八个,互相腿脚都挨着。
偶发的、地动山摇的爆炸被隔在外面,但是震得洞里人影晃动。
华奇岩透过扑簌簌掉落的泥土,借着散射残余的昏暗光线,终于看清了几张脸。
第一眼看到炮弹爆炸时,大家都在熟练的做了一下吞咽动作,只这一眼就知道,别看是民兵,只怕都是经验丰富的退伍老兵。
洞顶和两侧又用土袋顶起木板加固过,洞外炮声零零星星,忽远忽近,近时便也震得头顶簌簌地往下掉土。
华奇岩与大家一起胼手砥足,肉挤肉、汗津津,灰尘爆土、埋了吧汰地挤在一起,他看着还神不守舍的,其实是脑子里还在消化、对照眼前状况和前世记忆。
他很确定:
我还是我,可能只是觉醒了前世在1979的记忆,或者说因为在战场遗址因为雷电或者时空转换触发,被灌入了某种记忆——也许……应该……是前世吧。
但是这里,和1979压根对不上啊!?
这是拍电影呢??
他得不出别的答案,只能先这么怀疑着。
赵连长呢,在挨个点数:
“火力一排!”
被点到的民兵干部在折射的昏暗光线中举手回答:
“到,七五山各炮,全排阵地开设完成,火炮伪装完成,弹药准备完成,未暴露,报告完毕!”
“火力二排!”
“到!七五野各炮,阵地开设完成,火炮伪装完成,弹药准备完毕,瞄准镜卸下保管,未暴露,报告完毕!”是宋排长。
“二排表扬,你们阵地在正面,收镜子是对的!那是人家东原小组千里迢迢的,从白山给我们背来的,山炮都没机会用。”赵连长表扬了一句,继续:
“机动三排!”
“到,进出道路开设完成,车辆全员完好,隐蔽完成,报告完毕!”
“司务长!”
司务长是个瘦瘦的老兵,昏暗中一挺胸脯,坐姿端正:
“野战大灶三个,小灶四个,粮、油、肉、菜备足三天量,随时开饭!”
“有线班!”
“到!师前指到连指,八公里通信线路,架设完毕!”
有线班长正抱着一台老式手摇电话机,还有一辊子被复线,炮弹爆炸一震动时,洞顶的泥土掉落,他就用身体护住电话机和被复线,是个视设备胜过生命的称职通讯兵。
“侦察班!”
“到!观察设施备便,连观开设完成,随时启用,报告完毕!”
这是一个清清瘦瘦的年轻人,戴着副裂了镜片的眼镜,令华奇岩哑然:
侦察班长戴眼镜……
“指挥班在连指值守,不说了,传达上级命令:”
“十六时三十分,发起对河江方向总攻,需我连负责对当面之敌炮火压制,以及步兵冲击发起后的火力支援。”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忍了高卢鬼子快十三年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大家齐声怒吼,震得洞顶都一抖,又哗哗地掉土。
“另据敌情通报!高卢殖民军重炮营已经在当面之敌面后方部署……”
赵连长说到这里,正好外面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
而华奇岩还跟着琢磨呢:
高卢殖民军,那么菜的一比,还敢回来?忘了援越抗法了?
赵连长轻蔑地举起一根中指点着那个方向:
“听到没,这是一零五的,对面有重炮,咱们要把他找出来,拔掉他!”
听到这里,华奇岩再一看就明白了:
火力排两个排长,一个七五山,一个七五野,指挥排的通讯、侦察两个班长,管后勤的司务长,连里的骨干都在这儿了。
赵连长还在讲话,做战前动员:
“我跟大家说一下,和高卢鬼子打仗,不是第一回了,十五年前,咱们就打他十六国联军个稀里哗啦,我,还有福田书记,”说到这里,看一眼老司务长那边,人家腰板笔直,面色不动,却很明显带着看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得意。
“都参战了,不是海军弄不过小鬼子,这些大鼻黄毛的大鬼子压根没资格蹦到咱们眼前来。”
“看看,他这炮打的,就是浪费炮弹,用一零五榴,来回瞎遛,他根本不知道咱们上了山,就是给自己壮胆呢。”
“咱们跟着幺三师三九团打配合,幺三师是我的老部队了,也是咱们很多同志的老部队,明天的火力协调,要配合好!”
“别丢文山的脸,华中尉,还有龙联技术组的同志,都看着咱们呢。”
大家被动员得精神百倍,赵大昌最后提起手臂,看了一眼腕上那块陈旧、笨重却结实的手表,说道:
“正好,还有四十分钟,大家等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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