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011车身向前猛冲的同时,炮塔顶部的舱盖“哐当”一声被推开,秦燕再次探出半个身子!
她头上的皮帽子歪斜着,脸上被硝烟熏得更黑,唯有风镜下的眼神黑夜繁星般闪亮而坚定,燃烧着复仇和必胜的火焰。
她根本不顾及射来的冷枪子弹,“叮当、叮当”地打在被她顶在前方作为防弹盾板的炮塔舱盖上,只管一手死死抓住炮塔边缘保持平衡,另一手奋力挥舞着那面小小的火焰纹章指挥旗,指向伪公所的残骸,用尽胸腔里所有的力气,发出穿透整个战场的嘶吼:
“刘——为——锋——!步兵跟上!冲——啊——!拿下它——!!!”
她的声音嘶嘶啦啦地,沙哑得如同钝刀割肉一样,却带着一种令人血脉贲张的魔力!
就见001车猛地一蹿,它碾过破碎的瓦砾,撞开挡路的断壁残垣,发动机嘶吼着,驾驶员如同爆发了小宇宙一般,以惊人的勇气操作出战车疯狂的速度,直冲到距离伪公所那面千疮百孔的墙壁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才猛地刹停!
车停下了,车身带起的烟尘呼地向前一冲,几乎将坦克自身车体整个都笼罩起来了。
早已在坦克后方和两侧废墟中等待多时的刘为锋,眼睛早已被刺激得赤红。
他亲眼目睹了战友的牺牲和重伤,胸中憋着一腔复仇的怒火,早就忘记了他萦怀于心不休的,被下放连队的那份委屈。
此刻看到秦燕坦克悍然冲击,前出到敌前,看到指挥旗的召唤,看到伪公所摇摇欲坠,他猛地将手中花机关冲锋枪向空中一举:
“同志们——!给牺牲的战友报仇——!跟着我冲进去——!杀——!!!”
“杀啊——!”
“冲啊——!”
震天的怒吼瞬间爆发!
七连的战士们如同出柙的猛虎,从掩体后、废墟中纷纷一跃而出!
他们以冲锋在前011坦克为遮蔽和掩护,形成以班和小组为单位,箭形、楔形、雁翅形的冲击队形,一浪一浪,如同决堤的狂潮,涌动着,呐喊着,扑向那栋还在冒烟、还在零星抵抗的石头建筑!
在距离伪公所豁口还有二三十米时,冲在最前面的战士们纷纷掏出手榴弹,用尽全力向那些残破的窗口和豁口投去!
“嗖、嗖、嗖——!”
“轰、轰、轰——!”
一连串的手榴弹爆炸声在伪公所内部和豁口处炸响!
一霎时火光闪烁,硝烟弥漫,彻底淹没了残敌那最后一点抵抗的枪声!
硝烟尚未散尽,刘为锋已经第一个冲到了被炸得豁牙咧嘴的伪公所大门!
他毫不犹豫,先是把花机关探进去,“哗啦啦啦”一通横扫,又扔了一颗手榴弹,然后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
紧随其后的战士们如同潮水般涌入这最后的堡垒!里面立刻响起了更加激烈的冲锋枪扫射声、短促的步枪射击声,更有殖民军绝望的惨叫,还有战士们“罢类杂赫默(缴枪不杀)!”的怒吼!
与此同时,东西两翼的进攻部队也看到了伪公所方向的冲天火光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东路口,负责佯攻的孙宝国在装甲汽车里听得真切,兴奋地一拍大腿:“成了!同志们!总攻了!跟上咱们的装甲车!压上去——!”
他车顶的重机枪调转枪口,向着镇内纵深疯狂扫射。
七连佯攻的步兵排也爆发出呐喊,发起了真正的冲锋!
西侧,肃清了外围并控制了高地的战定国,因为在437.6高地上,视野更好,看得更是分明。
战定国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山下:
这时夜色中的437.6高地上,文山民兵炮连的车辆已经卸车,民兵战士们正吭哧吭哧地往山上推大炮——眼见得是赶不上夺占七溪的战斗了。
六连长新文秀已经突破殖民当局外籍军团的外围防御圈,与敌人搅在一起,用冲锋枪、手榴弹发挥近战优势,内外同时夹攻,正是最好的时机!
这种搅在一起、敌我难分的近战巷战进程中,营属的支援火力,包括两门营属的八二迫击炮,还有山头的架好的重机枪都不能再打了,否则会误伤。
战定国很快就判明战场形势,毫不犹豫地将大手一挥:“司号员!吹冲锋号!通知各连各排!向镇中心——攻击前进!迫击炮!停止射击!机炮连,收拾重机枪,准备下山。”
“嘀嗒嗒嘀嘀嗒嗒——!嘀嗒嗒嘀嘀嗒嗒——!”
嘹亮激昂、穿透夜空的冲锋号声,从七溪镇的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响起!
如同胜利的宣告,彻底击垮了残敌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整个七溪镇瞬间沸腾了!
喊杀声、枪炮声、冲锋号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
随着新文秀指挥六连的两个排步兵冲进七溪镇,失去了伪公所指挥核心的殖民军和安南伪军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
镇子外围和巷子里残存的敌人,有的还在零星抵抗,很快被汹涌而来的火华步兵淹没。
更多的则是惊恐万状,纷纷丢下武器,高举双手,用生硬的法语、安南语甚至汉语哭喊着:“投降!投降了!不要开枪!”
火光映照着战士们在废墟间奋勇冲杀的身影,映照着敌人高举的双手和惊恐的脸庞,也映照着那面插在011坦克炮塔上,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的火焰纹章指挥旗。
秦燕依旧半身探在炮塔外,风镜下的目光扫过硝烟弥漫、逐渐被控制的战场,最终落在那座还在冒烟、但已插上了红旗的伪公所废墟上。
她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着硝烟、血腥和胜利气息的空气,紧绷了三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了上来,但更多的,是艰难穿插后攻克敌人要点的酣畅淋漓!
七溪,这个扼守太原殖民军南逃河内的咽喉要点,终于在穿插到达的突击纵队付出了血的代价后,被这支疲惫不堪却又坚韧无比的钢铁矛头,狠狠地楔入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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