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帜，闪击！ 第三十七章 被轰炸过的七溪

到第三天傍晚，当灰头土脸地窝在装甲汽车里的老书记张福田，终于望见七溪镇那低矮的轮廓时，整个穿插队伍已经是疲惫不堪，车辆状况更是惨不忍睹。

即便秦燕估算了足够的储备摩托小时，还是被黄连山的路况折磨得几乎全部耗尽，八辆NC-31只剩五辆还能开动，有两辆因严重机械故障被遗弃在途中，还有一辆陷在河滩等待救援。

六辆“卡洛”小坦克还剩五辆，三辆装甲汽车也坏了一辆。

十八辆卡车，路上抛锚两辆，抛锚的连轱辘都拆下来给爆胎的换上了，才剩下来十六辆，而且大多都是带着故障这么在跑。

总的油料消耗已近八成，储备还剩不足两成。

步兵们连续三日的颠簸行军和战斗，中途反复下车、登车，还要帮着工兵铺路、伐木、警戒，各种情况不断，体力也是透支严重。

文山站的民兵驾驶员则和坦克兵们一样，被机械故障折磨得心力交瘁，全靠秦燕出发前强令携带的充足备件，和几个技术骨干、还得包括她自己的拼命抢修，才勉强维持了这些尚不成熟的“钢铁宠物”，磕磕绊绊地一路走到这里。

好在存活下来的装甲汽车仍然行动迅捷，在穿插纵队的大队人马到达之前，由装甲汽车和随行侦察兵组成的尖兵序列，已前出渗透到七溪外围。

他们还抓了个“舌头”：这人是当地的一个伪保长。

再结合由民兵炮连侦查班长赵川云，带领着炮兵侦察兵抵近观察，已基本摸清了敌情：

七溪守敌约一个小营的守军，核心战斗力是由一个外籍军团的加强连组成，还另有一个连的安南伪军，混有少量高卢军官，此外还要加上几十名枪械不齐的武装路警。

这些兵力的总指挥官，是河内殖民当局委任的一名高卢少校。

他们依托镇子外围的几处砖石房屋和匆忙构筑的土木工事布防，镇中心另有一座坚固的石头砌的小楼房，也就是原来的殖民政府镇公所，被改成了核心据点。

目前的情报是敌人没有重炮，但机枪不少，主要是哈奇开斯和ZB26，并在主要路口设置了鹿砦和地雷。

但是额外的一个好消息就是：整个七溪的敌人防御阵地，昨天遭到了一轮飞机轰炸！

因此敌人到处抓丁，在紧急抢修和加固遭到轰炸破坏的工事。

“我日他高卢鸡奶奶个腿儿滴，总算到了！”秦燕从“卡洛”里跳下来时，除了风镜上被抹开两块干净透亮的视线点，头发上、脸上满是油污尘土，她本来嗓子只是有点粗憨，这时沙拉沙拉地，整个儿就哑了。

然而看到暮色中沉寂的七溪镇，本来满是疲惫的眼中，却立时闪烁起猛兽窥视猎物般的喜悦光芒。

“大个子，你带人检查车辆，通报赵连长，卸炮吧！！战副营长，组织部队隐蔽休整，放警戒哨！

“华教员，带上侦察班，我们到前面去。”

“部署完毕，吃饭休息，半小时后回来，我们开战前碰头会！”

两人戴好钢盔，各挎了一挺花机关，华奇岩还是连把手枪都没弄到，就这么去前头找到了那个一脸大胡子的装甲车分队长，还有老书记张福田。

“航空大队的姐姐们够意思！看看那里被炸的！”

华奇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暮色下的七溪镇，轮廓低矮杂乱，暮色如同一块巨大的、浸透墨汁的绒布，正缓缓覆盖下来，将本已凌乱的天际线勾勒得更加模糊不清。

然而，在这片昏沉的背景上，正有几处还在冒着残烟的地方，如同触目惊心的黑色伤疤，格外扎眼——那正是昨日“山鹰”机群的杰作，用炸弹做为标注的死亡印记。

望远镜视野所及之处，还有更多轰炸留下的疮痍：

几间靠近防御阵地的民房已被冲击**及，墙壁倒塌，茅草屋顶塌陷，城镇道路上也被炸出深浅不一的坑洼，碎石瓦砾遍地。

有一些地方还残留着未完全熄灭的暗火，冒着缕缕青烟，同时到处都是匆忙抢修的痕迹：

新砍伐的、枝叶都未清理干净的原木，被胡乱地堆砌在破损的工事旁，新填装的沙袋码得歪歪扭扭，从颜色就能看出来，明显比旁边焦黑的旧沙袋要浅。

一些穿着褪色军装的安南伪军和少数高卢士兵，像受惊的蚂蚁一样在废墟和半成品工事间穿梭，搬运着木料、沙袋，动作慌乱中又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惶，和面对未知得过且过的懈怠。

在华奇岩看来，整个七溪镇外围的防御体系，在昨日空袭的雷霆打击下，如同被狠狠踹了一脚的沙堡，已然支离破碎，透着一股强弩之末的衰败气息。

轰炸不仅摧毁了一些重要的防御阵地和火力点，也严重打击了守敌的士气。

那些匆忙堆积起来的“新材料”，在暮色中显得如此单薄和无力，仿佛只是绝望中徒劳的粉饰。

秦燕用望远镜反复地看：“炸的不错！不过这些高卢鸡和狗腿子，贼心不死，还临时抱佛脚呢！”

华奇岩用力吸了一口风中带来的焦糊味道，点了点头，掫水壶润了润干涩得发紧的喉咙，再递给秦燕：

“嗯，外围火力点废了不少，不过……”他指了指镇中心方向，那里有一座相对完整的二层灰白色石头小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坚硬，“那个是核心工事，应该没挨炸弹？还挺结实？估计空中未能识别。”

秦燕接过水壶后一仰脖咕咚咚灌了几口，抹抹嘴，把水壶还给华奇岩：

“你这水壶不错……我就说么，她们飞得高、飞得快，但是解决不了一切，最后拿下敌人，还得是坦克。”

“还有步兵。”华奇岩补充。

“对，步兵、炮兵、工兵，都得要。”

针对当前目视还能观察到的敌人工事状况，两名年轻中尉将周围的地形一一对照后，才返回集结地，会同副营长战定国和两个步兵连长，还有工兵排长、各坦克分队长、民兵炮连赵连长一起商量作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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