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是堑壕!
原来自己被埋在了半人多深的壕沟里,除了两只脚和头露在外面,整个身子,连同两手,都板板正正地被残留着硝烟味道的红土,沉重地压在一道长长的堑壕里。
这不是普通的壕沟,立面有被锹镐修整过的一道道痕迹,冲着右手那边的一侧,壕沿上面被培土、压实,那是防弹的胸墙。
这可是有模有样的野战工事,土工作业水平完全合格。
如此真实?
难道……言出法随,雷电过身,我真的……穿越了?
来到了七九年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战场?
这是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然后又用力动了动身躯,和手臂。
结果还是动弹不得,但是胸口的焦土被拱得松动一些。
好在能够顺畅呼吸了——
怎么?
这浓重的硝烟味,在空气中不留缝隙地弥漫着……
“轰!”
“轰、轰!”
听觉似乎也恢复了,远处传来的,竟是低沉的火炮发射般的,轰鸣!
还不容他再多思考点什么,
“咻——!”
近处飞来一声尖利的啸叫!
“咣!”
震耳的爆炸声,灼热的气浪!
一下掀起滔天的红土,再高高落下,盖了他满头满脸,呼吸立时一滞,几乎被憋得晕了过去!
“嗒嗒嗒嘀嗒——!”一阵短促的军号声响过,这不在他所理解的号谱之内,但急促的节奏,分明是在催促隐蔽。
果然,耳边除了炮弹的爆炸声、急促的军号声,似乎还有人在用尽力气地呼喊:
“快!快!鬼子又开炮了!”
“不许动炮,全体人员!离开炮位!就近防炮!”
随着话音,一个腰间扎着武装带的小伙子顺着堑壕飞跑而来,拐过堑壕的一个弯,一眼看见被红土盖满了,还在蠕动挣扎的……
“这里,这里!……”
“这里埋了一个!”
小伙子一面叫喊着,一面扑上来,“哗啦、哗啦”地扑噜开盖住某人头脸的泥土!
终于露出一个满是泥土的脑袋,不停地抖落着。
“还有气儿!快来人!”
小伙子一边喊叫,一边手刨脚蹬地往外扒人。
他在扒土,再次露头的华奇岩,晃掉眼耳口鼻的残土,也看清了这小伙子的样貌和打扮。
小伙子二十多岁,剃了刚长出来半寸的毛茬短发,面色黧黑,浓眉大眼,短而圆的脸庞,蓝布上衣敞着一粒扣子,下身土黄军裤,腰间还扎一条铁环头的帆布武装带——这是典型的南疆人形象和民兵打扮。
扒了半截,华奇岩的一条手臂能动了,赶紧自己豁弄开剩余浮土,把另一条手臂也拔出来,再帮着民兵小伙子一起猛扒几下,一使劲把上半身坐了起来。
民兵小伙在身后从腋下搂住华奇岩,先问一句:
“中尉,没事吧?”
“没事,拖,拖!”
小伙子会意,拖着华奇岩,俩人一起使劲,小伙往外拖,华奇岩自己手刨脚蹬,“嘿”一下子,小伙子抱着华奇岩倒退一步,“噗通”跌坐在地!
华奇岩这才算彻底脱了困!
脱困第一件事,他用紧捏着什么东西的右手向胯下两腿间捞了一下,还往上提了提,心中暗自侥幸欣喜:
踏马的万幸,挨了一炮,核心武器没缺……
不对!我怎么挨了一炮?
越南小鬼子的炮击?
这时外面似乎安静下来,刚才往外扒自己时,那一声又一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似乎暂时消失了。
“停了?”
“停了……”民兵小伙也惊疑不定,“就怕一会儿还得来……”
趁着这功夫,华奇岩喘一口大气,吐掉口中的土沫子,猛地起身,半倚半靠地从堑壕中爬起来,他得好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第一眼看到的什么虫洞还是时空之门的,根本不受实物阻碍,因此能躺在堑壕里清晰地看到那片光芒涟漪,在堑壕尽头的上空远处渐渐收缩,这时不起身,就只能看到堑壕的崖壁,直到胸墙。
直到他起了身,扒上胸墙。
人站起来时,堑壕不深,胸墙正到胸颈之间,觉醒的七九记忆,使得华奇岩本能地、习惯性地将身体压低,贴着胸墙,只露出两只眼睛,再向四面去观瞧,
这时他极目一望,发现自己仍在一座山坡上,山,还是差不多的那片山地,周围的乔木稀疏,但枝干上却嵌着累累弹痕。
脚下的红土也不再温润,而是炽热地散发着硝烟和腐叶的气息。
“这到底是哪儿啊?”
对景象的诧异终究压制了战场本能,令他不得不再次往前蹿了蹿,露出大半截身体,来向远处观察。
“不要出克!中尉!”身后的小伙子一把扯住他,往回拉他。“鬼子还会打炮的!”
中尉?
这时他才想起回顾自身,因为只顾检查重要武器,却忽视了身上的其他细节:
他记起了那赤帜般的红光一闪,还有那一片从身体掠过的蓝色光芒涟漪,涟漪扫过之处,身上物品细节的原子化重组。
这时在身上的,已不再是来时在身的那件冲锋衣,而是带着破口的、陈旧的土黄色棉布军装,还带着浓重的汗碱味道,扭头再仔细向自己肩部回看,肩头处没有肩章,领口敞在一边,有一片红色领章!
红色领章上面,三条黄边加中间一条黄杠,上面镶嵌着两枚深色金黄的火焰形标志。
中尉!?
他顾不得疑惑,擤了两泡鼻涕,喷出鼻腔残余的土渣,深吸一口气——
仍是初夏时节,旱季结束,雨季将至,空气闷热潮湿,弥漫着林木间红土所散发的那种独特——不,硝烟的气息。
远处山峦薄雾早散,一簇一簇地腾起黑色烟柱,但是山峦轮廓,与之前的景物惊人相似。
华奇岩抬手抹了抹额头,手上又沾了一片落到头上的红土残渣。
然后这时他才感觉到,右手酸疼,再回手注目一看,原来右手仍在紧紧握着那枚手机转化的、古怪的怀表。
这一系列的巨大变化,冲击了他的思维,令他一直没有意识到地在用力紧握着,以至指关节都发白了。
到这才想起松活一下手指,好在一切活动自如。
然而他又发现,原本光滑的手掌,虎口和食中二指弯处竟一片老茧,而指甲缝里则嵌满了红土粉末,血一样的……
“这……不是梦?”
华奇岩惊讶、迷茫,心中悸动无法平息,无比的震惊与对新事物的好奇,交织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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