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出路 第2章 （498）康复园里的手记

清晨七点半，崔灿灿踩着晨光推开“星光康复园”的铁门时，第一缕阳光正斜斜地照在院子中央的向日葵花丛上。淡金色的花盘朝着太阳，像一群咧着嘴笑的小娃娃。她换好天蓝色的园服，刚系好围裙，就听见活动室里传来熟悉的“嘀嘀”声——那是自闭症男孩小宇在用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他总喜欢重复这个动作，仿佛在和某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朋友对话。

“灿灿老师早！”同事林薇抱着一摞彩色卡纸从走廊那头走来，圆圆的脸上带着倦意，眼底却闪着温和的光，“昨晚小诺又失眠了，凌晨两点还在画星星，我陪她聊到三点多才睡着。”

崔灿灿接过卡纸，指尖触到林薇微凉的手：“你也别太累，今天上午有手工课，咱们分工合作。对了，厨房张姨煮了南瓜粥，等会儿给你留一碗。”

两人刚走进活动室，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撞进了崔灿灿怀里。是患有唐氏综合征的朵朵，她仰着肉嘟嘟的小脸，手里举着一朵皱巴巴的向日葵：“灿灿老师，花，好看！”朵朵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颗小虎牙。崔灿灿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朵朵真能干，这花比院子里的还漂亮呢。”

活动室里，几个孩子正各自忙着。小宇坐在靠窗的位置，专注地摆弄着积木，把红色的方块一个个摞起来，又猛地推倒，发出“哗啦”的声响；患有多动症的乐乐在地毯上跑来跑去，手里拿着一辆玩具车，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嘀嘀——出发！”；而自闭症女孩小诺，则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握着蜡笔，在画纸上涂满了蓝色的星星，她的世界里，似乎永远只有星空和寂静。

“乐乐，慢点跑，别撞到小宇哦。”林薇走上前，温柔地拉住乐乐的手。乐乐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林薇，突然把玩具车塞到她手里：“林老师，我们比赛！”

林薇笑着接过玩具车：“好啊，但我们要先等手工课开始，好不好？”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坐在了小宇旁边，虽然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用脚尖踢一下地毯，但比起以前上课乱跑的样子，已经进步了很多。

八点半，手工课正式开始。崔灿灿拿出准备好的材料——彩色卡纸、胶水、剪刀和丝带，笑着对孩子们说：“今天我们来做向日葵，就像院子里的那些一样，好不好？”

孩子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朵朵立刻举起手，兴奋地喊着“好！”；小宇抬起头，看了一眼崔灿灿手里的卡纸，又低下头继续摆弄积木；小诺则停下了画笔，眼神落在崔灿灿展示的向日葵样品上，手指轻轻蜷缩起来。

崔灿灿走到小宇身边，蹲下身，把一张黄色的卡纸递到他面前：“小宇，你看这黄色，像不像太阳？我们一起做一朵向日葵，送给小诺好不好？”小宇的手指碰了碰卡纸，又快速缩了回去。崔灿灿没有强迫他，只是拿起剪刀，慢慢地剪出圆形的花盘，一边剪一边说：“小宇还记得吗？上次你帮乐乐搭了一个很高的积木塔，乐乐可开心了。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做出最漂亮的向日葵。”

这时，林薇正在教朵朵粘贴花瓣。朵朵的动作有些笨拙，胶水涂得满手都是，林薇耐心地帮她擦掉，手把手地教她把花瓣粘在花盘周围。“朵朵真棒，这花瓣粘得真整齐。”林薇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朵朵听了，笑得更开心了，粘得也更认真了。

突然，乐乐拿着剪刀，跑到小诺身边，大声说：“小诺，我帮你剪！”小诺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蜡笔掉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崔灿灿赶紧走过去，轻轻拉住乐乐的手：“乐乐，小诺喜欢安静，我们不能打扰她，好不好？如果你想帮忙，可以先帮老师剪一些绿色的叶子。”乐乐看了看小诺，又看了看崔灿灿，点了点头，拿着剪刀去剪叶子了。

崔灿灿捡起地上的蜡笔，递给小诺，柔声说：“小诺别怕，乐乐只是想帮你。你看，这蓝色的星星画得真好看，要是再加上一朵向日葵，会不会更漂亮？”小诺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崔灿灿拿起一张黄色的卡纸，在她面前慢慢剪出花瓣的形状，动作轻柔而缓慢。小诺的目光随着崔灿灿的手移动，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卡纸。

“你想试试吗？”崔灿灿把剪刀和卡纸递到她手里。小诺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剪刀。她的动作很缓慢，手指有些颤抖，但每剪一下都很认真。崔灿灿在一旁耐心地指导她，告诉她哪里该剪，哪里该留。渐渐地，小诺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就在这时，小宇突然举起手里的积木，朝着崔灿灿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崔灿灿回过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用红色积木搭成的小花形状，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一朵花。“小宇，这是你做的花吗？真漂亮！”崔灿灿走过去，拿起那朵“积木花”，故意提高了声音。小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又拿起一块黄色的积木，搭在了“花”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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